演武场中一阵寂静,场内各位将士看着金国使者的头颅重重砸落在地。
刘备看着演武场中排列整齐的禁军甲士和背嵬军,揉了揉脸,收拾了下自己的心情。
对着众将士开口说道:“朕自登临帝位以来,先是放弃宗老将军于开封,一心南逃,以至于开封沦陷,陕西失守,数十万百姓沦为金人玩物,丧命敌手,朕不知诸位将士可有家人在北?可有亲属沦丧于敌?可有祖宗坟墓,老父高堂因朕一人之罪,而天人永隔?”
此时演武场中某个角落,三名被看押的学子已经脸色惨白,此等言论无异于官家向着各位将士宣读罪己诏,不,比罪己诏更为激烈,简直是官家在指着自己的鼻子破口大骂。
只听着刘备继续说道:“昔日,太学生陈东,慷慨陈词,意图血谏,朕却识人不明,将他开刀问斩。衣冠南渡,又偏信宦官之言,终有苗刘之变,其根本原因,归咎到底,是朕自作自受!自入江东以来,朕也清楚,将都城定于建康,方为北伐应有姿态,可是朕!却是定都临安,在临安一则不思进取,穷奢极欲,购置搜罗奇珍异宝位于宫中,二则无犒赏三军之心,甚至听信秦桧狗贼之言,以十二道金牌召回岳将军,导致北伐功亏一篑,令北地义军肝胆心寒!我大宋开国以来,昏聩无耻之人,无过于朕!”
说着,刘备不由得嚎啕大哭,哭声落入军士耳中,散落于茫茫冬日里。
岳飞韩世忠就在台上,紧紧的握着手中武器,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感觉有股莫名的英雄气在胸口缓缓升起。
杨沂中此时已经跪地大哭,不由得拼命磕头,希望以此举动,来阻止官家贬低自身。
在杨沂中眼里,官家自苗刘之变的时候,便是自己忠心的对象。
自从刘备又将赵云的英灵赋予杨沂中之后,其忠心程度更是上了一个台阶。
场中军士或许是有人想起了自己在北方的亲属,或许是想起了衣冠南渡以来的悲怆,皆是抹泪不言。
刘备长出一口气,迎着冬日的暖阳,伸手指向北方,语气中带着一丝激昂,大声喊道:“万方有罪,罪在朕躬,这话并非一句虚言,朕身怀此等业障,苟活于世,正是要借此残生,为汉家天下做一些弥补之事。所以朕诛杀秦桧,除尽朝中软骨之人,抄了他们的家业,以充国库。”
说着,顿了顿,环视四周。
“朕以此发誓,所抄所得,皆用于北伐,救万民于水火,驱金人于漠北。尔等军士放心,朕绝不会克扣你们一点军饷,也不会让尔等空腹作战于敌!朕还要靠你们,光复中原,收回燕云十六州!南人从军者,朕为尔等家乡免除赋税三年!北人南渡者,待踏破山河,朕带你们重返家乡!朕,择日御驾北征,汉家江山不复,朕一日不还!”
杨沂中看此时已经起风,便将兴汉旗帜展开,任凭龙纹大旗在空中哗哗作响。
难掩心中激动之情,忍不住大声喝道:“臣,愿为陛下前驱,荡平不臣,驱逐鞑虏,以复汉家河山!”
一时之间,三军震动,一同高声呼喝:“驱除鞑虏,光复河山!大宋万胜!万胜!”
刘备挥手,三军呼喝声止,其余音却是不散,传遍了临安城。
“尔等,勤于练兵,待朕带领尔等,光复中原,还于旧都。”
说罢,刘备留下韩世忠、岳飞二人整顿禁军甲士,自己则是上了马车,匆匆回宫。
重返宫中,刘备处理了下奏折,已是深夜。
不知怎么的,又想起来上次问韩世忠怡云阁之事,最后不了了之。
越是想,心里越是痒痒,也不知为何,就是辗转难眠,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花魁就能让身居高位的王大人出手五万两的银票,这花魁的魅力是有多大?若是派往敌国,那岂不是。。。
怀着这种心思,不知过了多久,刘备在寝宫之中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便觉得神清气爽,穿好衣服,让小太监去唤来辛次膺。
辛次膺刚刚进入殿内,看见官家正一脸玩味的看着他,急忙忙行了个礼,出声询问官家叫他何事。
“怡云阁的花魁,是叫清逸姑娘吧?可是好看?”
辛次膺被问的老脸一红。
只得说道:“那日臣醉心于公务,未曾一睹花魁芳容,官家若是想去,臣可以带着官家一起同去,只是官家需要打扮一番,臣恐官家的贵气,怡云阁承受不住。”
刘备一听,不就是再次微服私访吗,这有何难。
换了一身寻常百姓的衣物,又是悄咪咪的溜出宫。
宫中的禁军甲士此时已经见怪不怪,毕竟官家溜出宫已经属于常态了。
一路无话,二人抵达怡云阁。
怡云阁此时仍是热闹非凡,丝毫没有受到上次花魁事件的影响,仍旧人流如织,群声鼎沸。
门口处两位青衣小厮依旧陪着笑脸,迎来送往。
“哟,二位爷,许久没来了”
一位小厮带着一股热情说道。
这话倒是将刘备搞的一头雾水,心想:“我也没来过啊”
辛次膺看着刘备,低声说道:“掌柜的原来偷偷来过了啊?”
刘备白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直接进入怡云阁。
辛账房紧随其后,生怕刘备有一点闪失,护卫在刘备身旁,叫来怡云阁的老妈子,直言说想见清逸姑娘。
老妈子看着辛次膺,说道:“想见我家清逸姑娘啊,这可不行,我家清逸姑娘可是能随随便便就见的?您得准备点礼物。”
辛账房看着刘备,一脸肉痛的掏出一枚黄金戒指,对着老妈子说道:“此物可够?”
老妈子见金眼开,脸上笑眯眯的说道:“够了够了,二位爷请随我来,二位好好兴致,竟然想玩儿二龙一凤。”
刘备瞪了辛次膺一眼,跟着老妈子一起前往清逸姑娘房中。
刚打开房门,便看见一位妙人正对着梳妆台打扮。
辛次膺挥手让老妈子离开,自己则走到房门口,关上了门,顺便也捂上了耳朵。
却说房间内,清逸姑娘梳妆完毕,一见刘备,种种回忆涌入脑海。
刘备的身影与自己年少之时,在宫中被欺负时候保护自己的哥哥的身影竟是重合。
两行清泪顺势而下,滴落在地。
脸上带着泪水,喃喃开口说道:“阿哥,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