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献俘

次日张重以曹金为留守，带领中军座营官谢之元、幕僚余先生等人，押解孔有德及以下俘虏军官、顽固分子二十余人，随船装运斩获的首级三百多颗，一同航行去登州。

张重等人前脚刚走，朱化龙便带着剩下的四百多颗首级乘船往辽镇觉华岛驶去。

张重到了登州，杨文岳和监军太监陈应祥亲自到水城码头迎接。

张重拜见二人之后，又互相在码头寒暄吹捧一番，押着孔有德一行往府城走去。

沿途街市万人空巷，民众全部在沿途观看孔有德等人游街。

张重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跟在杨文岳、陈应祥及登州知府等地方官后，每到一街，都能引起一阵轰动，群众一来是围观几年前祸害了登州的孔有德，二来是想看看能生擒孔有德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张重在众人的拥趸下，终于进了巡抚衙门。

孔有德等人则被押赴登州府衙的牢房中严加看管起来。

进了巡抚衙门中堂会客厅，杨文岳、陈应祥分主客落座，张重按照规矩向杨文岳跪拜，杨文岳连忙亲自将他扶起，说道：“张将军无需多礼。”

张重原本就不想跪拜，当下也受了杨文岳的搀扶，跟陈应祥见过礼后，在下首坐下。

杨文岳哈哈笑道：“有赖吾皇英明神武，将士用命，今次擒获伪王逆贼孔有德，亦是我登州军民的一大幸事，陈公公，如何处置孔有德，司礼监那边可有说法？”

杨文岳朝向了太监陈应祥，杨文岳收到散三山岛大捷的塘报后，并没有通报给陈应祥，但是陈应祥亦有自己的渠道，似乎知道的时间并不比他晚，所以两人能够一同出现在登州码头迎接。

陈应祥捏着一个手帕擦了擦嘴，尖声说道：“这是外廷之事，杨军门自按程序上报便可。”

陈应祥并没有理会杨文岳的问题，杨文岳一点也没显现出尴尬，说道：“那本官以巡抚衙门的名义拟送一份塘报八百里加急呈报兵部，请陈公公在塘报上一同署名？”

陈应祥面无表情，说道：“杨军门晚间将塘报差人送过来，我阅过之后署名便是。”

说罢，起身和张重打了一个招呼，离开了会客厅回了住处。

杨文岳亦是心无波澜，目送陈应祥出了会客厅，才对张重说道：“静之，此番大胜，擒获叛逆魁首，按例可能要行午门献俘之礼，你做好准备，等几日朝廷批复，咱们一同押赴孔有德赴京。”

张重点了点头，也起身告辞了。

六日之后，朝廷果真批复将孔有德等人押赴京师献俘。

张重与杨文岳即日便押解孔有德等人，在登州码头登船，四天便到达天津卫，在天津卫弃船登陆，休整一日后便到达了通州，兵部派出员在通州接待了杨文岳和张重，现场核验了孔有德等人及斩获的首级，并将献俘礼的流程跟张重和杨文岳通报了一遍，张重在心中暗暗记下。

崇祯十年十二月初八日，腊八日，寒风凌冽。

张重和杨文岳押解孔有德等二十余名俘虏出通州，从德胜门进入京师，沿德胜门大街一路南行，到西长安街后转向往东，从承天门进入皇城。

自辽事糜烂以来，京师没有举行过涉及辽东的献俘礼，沿途京师百姓不畏严寒，都在道路两旁围观，人员较之在登州又过了十几倍。

从承天门进入皇城后，左为太庙右为社稷坛，经过太庙和社稷坛，便是午门了。

张重看到午门之上，一百多个大汉将军依次排开，正中两顶黄色伞盖，下面簇拥着一个身穿明黄长袍，头带黑色翼善冠的青年男子。

午门之下，身穿绯袍公服的文武百官分两列依次排开，部分京师身穿百姓服饰的里老代表列在文官之后。

乐官奏起凯乐，张重和献俘将校将孔有德等二十余名俘虏带到午门下的献俘位，北向而立。

兵部尚书杨嗣昌及两名侍郎出列，走到献俘位，先是通报自己的官职名称，然后奏报官军在三山岛海战中取胜的情形，历数孔有德等叛逆的出身、经历和罪行，最后请旨将孔有德等人押赴西市凌迟处死。

杨嗣昌等人奏报完毕，一个声音从午门上沿着大汉将军排列按照一传二、二传四、四传八、八传十六......一直到最近处的上百名大汉将军渐次传来。

“拿去！”

齐声应如轰雷，回荡在午门内外，这是皇帝亲传的口谕。

很快一个太监奉着一个黄色的圣旨前出，展开圣旨，大声唱道：“诏曰——”

众文武百官悉数拜倒。

那太监继续念着圣旨：“朕缵承洪绪，统理兆人，海澨山陬，皆我赤子，苟非元恶，普欲包荒。属者辽东建州卫下小丑黄台吉，猥以下隶，敢发难端，窃据辽左，役属辽民。逆贼孔有德等，原系辽民，荐为将官，本应报效，而怀逆心，叛于山东，降于建州......

仰赖天地鸿庥，宗社阴骘，神降之罚，贼殒其魁，王师水军，并协一心，会战三山，舳舻付于烈火，海水沸腾......

孔逆有德等奉夷狄为父母而视华夏为仇敌，无君无父，不忠不孝之徒，合当磔死......

于戏，我国家仁恩浩荡，恭顺者无困不援；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兹用布告天下，昭示东虏，明予折箭之心，识予不敢赦之意。毋越厥志而干显罚，宜守分义以来降......

凡我文武内外大小臣工，尚宜洁自爱民，奉公体国，以消萌衅，以导祯祥。

钦此！”

那太监宣旨完毕，众文武百官行三跪九叩之礼，山呼万岁，声音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山呼万岁毕，皇帝退场，鸿胪寺官员代为吿祭太庙。

文武百官依次退场。

锦衣卫校尉两人一组，押赴孔有德等二十余名俘虏，从承天门出，沿西长安街走到西市，沿途京师百姓咸集于道路上，咒骂之声不绝于耳。

孔有德等人被拉到西市，西市已经树立起二十几根木桩，刑部的刽子手将孔有德等二十人分别捆绑在木桩上，监斩官奉上谕掷出令箭。

刽子手得令，开始磔杀犯人，刑场上传出一阵阵哀嚎。

周围群众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不时传出阵阵惊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