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不得登上陆地,贪婪地吞吐着氧气,是久违的大地与森林的气息,氧气过于饱和。
许多和自己一样的细胞在阳光下透出生命的绿,随着吐息,有节奏地律动着。史不得看着这一幕,看呆了。
你绝对无法想象,在还不算刺眼的早晨,空气中弥漫着水雾,如纱似烟,其中星星点点的不知名的细胞们、彩色的细菌们、奇形怪状的病毒们,彼此沐浴阳光。光线透过水雾,透过它们的身体,纷纷扬扬,然后天色逐渐大亮,水雾散去,它们也如同退场的演员,暂时隐于幕后。
史不得回过神,感悟到了一种万物之间微妙的平衡,生生相息。地表氧气足够,温度适宜,已不再需要史不得自己生产氧气。
他在空中漂浮了很久,最终选择了一只巨大的食草生物作为临时的休息地。它的背鳍可以为史不得遮风挡雨,它的脾气很温和,走路永远是慢吞吞的,走不快。
史不得陪着它一点点长大,自己身上的绿色逐渐变得黯淡起来,体外那层细胞壁也逐渐蜕化萎缩。
它度过了并不算明显的四季,然后在某一个热辣的中午,遇到了另外一只同伴,度过了愉快的两天。然后同伴远走,它继续自己的旅途,边走边吃。
又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夜晚,笨拙的它拖着硕大的肚子,挪到了相对比较安全的石块地下,开始痛苦地嘶鸣。
史不得从未见过如此具有冲击力的场面,红色的血液源源不断的从食草巨兽两腿之间流出,它的声音从最开始有力的嘶吼,渐渐变得无力。
雨逐渐下大了,掩盖了它的呐喊,也冲刷了血迹。
在后半夜,雨逐渐变小,外面依旧电闪雷鸣,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史不得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虚弱的食草巨兽,叹了口气。
食草巨兽像是吸不上氧气了一般,出气多进气少,也渐渐停止了挣扎。史不得见此场景,心中一紧,该不会真的吸不上氧气了吧?
想到自己也能产生氧气,于是努力调动着绿色部分的能量,试图催化些氧气。
谈何容易?夜晚,没有光。史不得心中也涌上了绝望。
不过最开始的世界,不也是没有光的吗?若是世间没有光,那我就是唯一的光。
绿光在黑夜中徐徐亮起,忽闪忽闪,像是风中的烛光,随时可能熄灭,又偏偏顽强地亮着。
史不得觉得身体发烫,越来越烫,于是试探性地摸了摸旁边的小草,落在草芽上。雨水淋过的草,水嫩而冷润,史不得好受了些,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剧烈的炽热。
史不得整个细胞趴在草尖上。
食草巨兽看着这一幕感到惊讶极了。眼前突然亮起绿光,继而绿光落在一边的草上,草便开始疯长,短短一小会,草叶已经张开了,并且传来阵阵温暖,配上绿光,有种不和谐的诡异。
自己实在是没力气了,正好这个草长在自己身边,于是它慢慢咀嚼着,储存力气,准备最后一搏。
第二天,难得是个晴朗好天,史不得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睁开眼急忙去看昨夜的食草巨兽。
它的肚皮已经干瘪下来,两个小小的食草兽正在睡得香甜。
史不得像个老父亲,欣慰地笑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袭来。
就在这时,史不得感觉自己身体有些痒,细细察看下,内部细胞结构已然开始复制分化。
史不得有些期待,也有些恐慌,自己会分化成什么呢?为什么突然就分化了呢?之前自己都毫无动静的啊?!
史不得看了看自己分化的速度,又看了看食草巨兽,还是默默离开了这个地方,为确保万一,还是先独自苟着吧。
但愿不是分化成一只王八,或者什么奇形怪状的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