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此计名为,切书

赵国军营的一处角落,五名士兵围在一口飘香的锅灶旁吃的极美,锅里炖着排骨,即便没放佐料,还是香气四溢。

军队断粮已经一月,到处都是瘦骨嶙峋的士兵,他们这伙人也三天没有进食了,长久不吃荤腥,使他们的胃变得异常敏感,突然吃这么多的肉,反而有些想吐。

一锅肉很快被五人分食完毕,突然听到中军传来隆隆战鼓声,是主帅出营的鼓点。

几人操起兵戈,着上铠甲,准备归队。

临走时将剩余的食物连同锅灶一起扔进旁边的丹水河,铲了些土盖住篝火便跑回营帐。

由于走的匆忙,收拾的并不干净,进食处还留下两截煮烂的战友手指,兀自躺在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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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吹过泫氏城。

大开的城门下站着全副武装的带佗,王猛,佘天泰。

门楼楼梯口站着一脸紧张的木蔼,胡蛮,丰骏。

每人身边,都站着同样紧张的秦将。

雷河、方洛、蒙武、王翦,还有眼睛里满是鲜红血丝的白武。

这群人已经死战数月,战场上互有胜负,现在一起挤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气氛格外紧张。

众人均未持刀,亦未着甲,即便这样,空气中也满是血腥和杀戮之味。

他们严密守着的楼梯,直达泫氏城楼台,此刻上面放着一张四方桌,坐着四位左右数十万人生死的将军。

王龁很愤怒,他不知道武安君为何下令讲和,如果是他,肯定拼上一波,毕竟己方胜率更大。

赵括很紧张,秦军讲和符合弟弟的预期,但这种形式却是他没想到的,双方撤军便好,白起为何约兄弟二人来此一聚,该不会是什么陷阱吧。

白起依旧面部表情,这段时间的秦军乌烟瘴气,从断粮开始,他的重心便不再是排兵布阵,而是怎么压制住军内一波更胜一波的叛乱,他知道这背后有郑安平的唆使,但这就是真实的秦军,终究不是铁板一块,破鼓就有万人捶。

唯一放松的就是赵牧,他盯着白起,眼神都要拉丝了,嘴里还发出“啧啧啧”的奇怪声音,要不是下面有一众秦军守着,他真想趴在白起脸上捏一捏。

“武安君,你长得,真是,栩栩如生啊!跟活的一样!”

王龁再也看不下去,赵家小儿实在无礼,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赵括也跟着站了起来,楼下众人都跟着紧张,胡蛮甚至偷偷给了王翦一脚。

“冷静!冷静”赵牧也知自己失言,连忙安慰众人:“大局已定,都是朋友,给我个面子,大家消消气!”

王龁一脸懵逼,明明打的就是你,怎么你倒成了劝架的了。

赵牧拿出一个布袋,推到白起面前:“初次见面,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白起脸上化不开的表情似乎有些松动,好奇的打开布袋,看到一块块大小均等的方块,上面刻着不同的花纹。

“这是麻将,在下的发明,武安君定会喜欢。”说着又拍了拍王龁的肩膀,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哥们一样:“四个人一起玩的,王将军可以共同参与,至于玩法嘛,以两位将军的聪明才智弄清楚也不是难事。”

王龁想要发怒,白起已经将麻将收下:“来而不往非礼也!”

赵牧眼神放光,难道白起要给自己回礼?这可太幸运了,上一世他就是白起的小迷弟,所以这次见面才会这么兴奋,现在白起要给自己送礼物了,直接起飞。

可等了半天,都没见白起有动作。

赵牧满脸问号:“所以,礼呢?”

白起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所以,礼我收下了。”

赵牧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弄了半天我的麻将被你当做回礼了?难不成你以为与赵军讲和是你给我的礼物?你是真吝啬,还是装糊涂啊。

谈话一时陷入尴尬,赵牧原本以为送个见面礼能让谈话的氛围轻松一些,却没想到碰到白起这种冷冰冰的人,气氛根本不可能融洽,幸亏大司命那个小哑巴不在场,不然一场聊天,能把人冻感冒。

过了很久,赵牧终于忍不住了:“武安君,是你约我们来的,结果坐在这里一句话不说,四个人吹冷风,图啥啊!”

白起看着赵牧,认真的说道:“我以为你们会说。”

这下轮到赵牧哑口无言了,聊天需要人配合,谁能跟你白起这种人聊起来啊。

赵括只能再努力努力:“那,那聊聊军事?”

白起冷冷的说:“赵王秦王已经讲和,双方休战,明日撤军,无需再谈。”

“那,聊聊家事?”

“没有兴趣!”

“那,聊聊你手下那些武将?你最喜欢哪一个?”

“无可奉告!”

“那,聊聊你那一直盯着我,想吃了我的嫡长孙白武?”

“他不如你。”

赵牧张了张嘴,手伸在半空中,又落了下来。

聊不了,聊不了一点,这是什么绝世大i人啊,什么话题都能被你聊死。

诡异的安静又持续了片刻,白起豁然起身:“赵家兄弟,非凡,今日畅聊老夫欢喜,改日见。”

赵牧无奈点头,行吧,这种聊天在你眼中都能算畅聊,可真有你的。

白起带着王龁转身便走,临下楼梯时,突然转身对赵家兄弟说道:“老夫输了战场赢下一条命,你赵家赢了战场却输掉整个家族,到底,谁是赢家!”

此话在兄弟二人耳畔久久回荡,之前不愿多想的事情,随着秦军撤退,被赤裸的摆在的面前。

此战,必胜的局被白起打输了,反而让政敌没法对他下手,让秦王不能飞鸟尽良弓藏。

赵家兄弟虽然赢了战争,但私自军改,排挤左司马,杀掉陈天霸,调动北境边军,结党世家子,每件事都能给赵王一个灭族的把柄。

偏偏带三十万张嘴回邯郸吃粮,并不是赵王想要的结果,明眼人都知道,赵家兄弟此时回邯郸,肯定会面临着赵王的打压,两人虽然有着力抗强秦的功劳,可手下的这些军改提拔的将领就凶多吉少了,兄弟二人自身难保,又能保住几人呢。

当夜,赵括手持竹简,看的津津有味,上面记录着长平之战赵军的丰功伟绩,可即便有这些,又能挡住赵王的怒火几时?赵括苦笑着说道:“接下来怎么办?”

赵牧则一脸轻松,拿起一卷书:“我觉得写的很好,但赵丹看不看我们并不能决定,当然,这都不所谓,重要的是,你我有没有觉得自己活的很牛。”

赵括点头。

赵牧抽出宝剑,一剑斩在书简上。

赵括不解:“子羽,这是何意?”

赵牧笑着说道:“此计名为,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