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太子伴读,又是亲信谋士,东宫侍从并不会阻拦贾敬。贾敬一路来到东宫书房,徒沐得到通报后早已在此等待。
见到贾敬,徒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贾敬对他使了个眼色,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
徒沐愣了一下,然后瞳孔猛缩,这是他与心腹的暗号,说明事情十万火急,恐有倾覆之祸。
于是徒沐故作平静地对四周道:“你们都退下吧。赵德,召恩侯(贾赦字)、文勤(张陌字)、子盛(史鼒字)来见,有要事相商。”
贾赦是荣国公府世子,史鼒是保龄侯府世子,张陌是内阁首辅张柏之子(也是贾赦和太子徒沐的大舅哥)
“喏。”东宫太监总管赵德应了一声,迈着小碎步退下。
因为宁泰帝和太子的冲突,许多老臣都至少在明面上与太子保持了距离,就连太子三师自身也不得不与太子划清界限,因为他们多是内阁辅臣或者五军都督府都督。
这也导致了现在太子能商量的人也只有贾敬、贾赦、张陌和史鼒了。当然主要是与贾敬、张陌和史鼒商议,贾赦只能算个武将,智谋是没有什么的。
很快,贾赦、张陌和史鼒匆匆赶来。
三人对太子行完礼,急性子的贾赦问到:“殿下、文礼,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贾敬也不废话,直接说道:“陛下要废太子了,诏书已经放在御书房了。”
“什么!”
在场众人均是大惊,虽然太子与宁泰帝矛盾很深,但是无论何时换太子都不会得到大臣们的支持,因为太子代表着国本。
更何况太子本身并不是昏庸无能之辈,又已经当了近四十年的太子,朝中太子党势力庞大。这时候宁泰帝要是换太子,那基本上要把整个朝野换个血才行。
张陌很快镇定下来,冷静道:“文礼,消息可靠吗?”
贾敬道:“探子亲眼所见。”
看到史鼒欲言又止,贾敬又补充了一句:“探子是无意间发现的。”
徒沐呆滞了,整个人瘫坐在位置上。
几人知道他一时接受不了,但是时间紧迫还是赶紧唤醒他:“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不一会,徒沐回过神来,双手捂着脸,痛苦地说道:“为什么?!几十年的血脉亲情竟真敌不过几句忠言逆耳?父子相疑竟然会到这个地步,我可是他一手教的呀!”
贾敬有些不忍,但还是要对徒沐进言:“太子殿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在要想想该怎么办才是,那道圣旨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进内阁了呀!”
史鼒也说道:“没错,我们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要知道历朝历代的太子如果没有上位可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徒沐还是有些犹豫,毕竟那可是他父亲,也是御极四十五载的帝王,不谈是否有反抗的勇气,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张陌见状便换了个角度劝说:“太子殿下,您要想想怡儿、贞儿还有贤儿。”
徒贞,太子嫡长子,太子妃张怡所生,现九岁,有贤名,世人皆曰肖父祖。
徒贤则是太子妃去年才生下的幼子,还没满周岁。近几年太子与宁泰帝关系紧张,以至于徒贤出生后宁泰帝都没见过,只是派了掌宫太监戴权来,顺便录宗牒。
太子想到妻儿,闭上双眼慢慢冷静下来。过了一会,他睁开双眼,退后几步,向着在场众人鞠了一躬:“还请诸位助我!”
大家连忙避开不受,听到徒沐的话后又都是一喜,毕竟要是太子被废了,那太子党也会被废。而在场的都是太子党核心人物,又是各家下一代的希望,这个后果谁都承受不住。
几人来到了书房密室。
这间密室是宁泰帝当年刚登基的时候为了对抗首辅陈尧挖的,后来政变成功了这里便被废弃了,直到三年前太子和宁泰帝开始出现争吵后太子才重启了这里。密室中有足以维持东宫所有主子三月的粮食,同样也有通向外城的一条秘密通道。
当然,因为目前朝堂的气氛,密室中也有不少地图,这都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谁曾想竟然真的有用到的一天。
几人围绕着地图不断讨论,时间缓缓流逝,到了酉时,会议终于结束。
太子对贾赦正色道:“恩侯,回去早点休息,这次你的任务最重,到时一切就看你的了。”
贾赦一脸严肃:“太子殿下你放心,最迟后天下午,所有人都能够准备就绪,次日子时三刻,我们会准时起事。”
接着,几人纷纷离开。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贾赦一回家就找来他的奶兄弟李福:“拿着我的名帖,邀请镇理齐治修缮六公府的承爵人明天上午到我城外的庄子聚一聚,就说我得到一把好弓,请他们一起去打猎。再让王子胜明天晚上来我这吃饭。”
李福连忙应了一声,然后去了六家府上,回来报说:“镇国公府说他们大少爷前两天往九边去了。其他五家都答应了。王子胜也应了。”
想到近年来镇国公府对太子党的疏远,贾赦怒哼一声:“这时候倒是退缩了,以前太子给他的恩惠倒是一点不少全收下了,好一家子小人!罢了罢了,就当没交过这人便是了。”
便挥手让李福退下了。
来到后院,看见了快要临盆的妻子张恬和三岁的嫡长子贾瑚,大笑一声快步向他们走去。
张恬,张柏幼女,张陌和太子妃张怡最小的妹妹,故而备受宠爱。
……
第二天一大早,贾赦便离开了荣国府。
贾赦出城后便一路骑马,来到庄子上的时候,五家公府的人都已经到了,见到贾赦便都迎了上去:“恩侯兄,几日不见了。”
贾赦下马后对几人行了一礼,大笑道:“诸位,几日不见,特地请大家伙一起来聚聚。走,里面请。”
说着便带着几人往里走去。
酒过三巡后,贾赦命人撤去宴席,房中只留下了各家承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