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拜三清(6)

“众徒回归,可喜可贺!”师尊先是一番客套说辞,后又主动解释,原是那方慈师太不日前练功受伤,尚在疗养之中,特请自己代为监理一季。

如此道明缘由后,师尊又盯着诸位徒弟细细打量了一番,小别半年,眼前诸徒却是大变模样,脱去曾经素朴统一的童衫后,一个个都换上了独具本族特色的衣冠,或白净秀雅,或飒爽利落,或娇俏明丽,或潇洒帅气……

“甚好!甚好!尔等果真都是灵中龙凤,瞧这一个个,真是气度不凡,灵姿拔萃!也正好,为师今日要给你们介绍一位师兄,日后尔等好同修共进!”师尊说着便就请出一位一直站在山门梁柱旁的清瘦少年郎,眯眼笑道,“玦儿,你且先自我介绍一番吧。”

那少年立于堂上,面容俊俏却略显苍白,着一身烟灰色长衣,更添几分清冷孤傲之气,只听他冷冷道来:“本少单名一个‘玦’字,‘玉玦’的‘玦’,大家叫我‘玦少’即可!”

玦少?胡漪心想,这名号威风!

卫秧见那少年跟自己同为男儿,则生欣喜之感,忙道:“幸会!幸会!总算是有个兄弟了!可是,为何没见你在灵塾院修行过?”

少年冷冷回道:“父爵带我居家修行,乃私塾也!”

卫秧好奇道:“你父爵是谁?这般厉害!”

少年又冷冷回道:“我父爵乃西华台翰灵院玠灵尉!”

“原来是灵尉大人家的少爷啊!”卫秧憨憨地挠了挠头。

胡漪见那玦少态度冷淡,又来头不小,目光便就一路追随他退至堂下,这时,她又发现蜂姬樱柒的身后也有一男儿侍立,遂喊话卫秧:“小蝗虫,你可不是只有一个弟兄,那还有一个呢!”

旁人这才注意到樱柒身后的男儿,只见他身着玄衣,又戴披挂掩翅,看那身型体格该是早已成年。

那男儿未有吭声,且听樱柒介绍道:“他是我的侍郎!”

男儿这才抱拳行礼:“弟子狼伢见过上智师尊!见过诸位灵姬灵少!弟子不慎站错了位置,扰了大家,这就退下。”

胡漪扯了扯樱柒的衣角,小声问道:“哎,侍郎是干嘛的?”

樱柒眉头一皱,不愿答话。

那男儿正要退离时,师尊却叫停道:“狼伢留步!你既是樱柒的侍郎,日后也可一同修学的,不必避退!”

男儿又行礼道:“谢师尊容留!”

师尊笑免其礼,又道:“诸位虽贵为各族灵姬灵少,然而到了这三清宫,便只有一种身份,那就是虚心好学勤修苦练的灵徒。这学海无涯苦作舟,活到老学到老,凡事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胡漪顿觉双耳起茧,师尊的那番常谈老调自己都会背了,可又记起上山前母亲的诸般叮嘱,她怕再生闲话,便也装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只在心里盘算起来:到底是谁在背地里说我那些坏话?是师尊?是她?还是他?

师尊又道:“这三清宫有三清宫的规矩,拜师学艺,须先立艺名。说起这立名之法,倒也简单,男生统一冠为‘阿’字辈,女生统一冠为‘小’字辈,尔等再从各自名字中摘取一字,便合成艺名。以玦儿为例,日后便称‘阿玦’,休要再提什么‘玦少’之类的名号!”

那玦少立即抱拳听命道:“是!阿玦谨记!”

师尊又道:“此举是要警醒诸位,学艺路上须抛开自己的尊储身份,一视同仁。至于那张口什么‘小蝗虫’的,也是太没礼貌,更需注意!尔等速速定好艺名,且交上来入籍造册!”

胡漪一愣,师尊这是在批评我吗?却又赶紧接过阿姆分发下来的名册,想了一想,写下“小漪”二字,交还回去。

片刻后,众徒均已提交名册。

“阿玦,阿秧,小樱,小岚……”师尊逐一审阅,“很好,很好,如此一来便有些谦逊之样了!只是……这樱柒、胡漪的艺名还需斟酌一下。”

樱柒不解,忙问:“为何?”

师尊解释道:“只因那花音坊的司乐女官名唤樱樱子,日后她也是要教授你们乐法的,为尊者讳,你就改为‘小柒’如何?”

“樱樱子女官?”樱柒欣喜道,“常听母爵提起她,既是为她尊讳,乃是缘分,‘小柒’谢师尊更名!”

师尊抚须微笑。

胡漪见状忙道:“那敢问师尊,我又是要避讳哪位大师啊?”

“你倒不是要避讳哪位!”师尊指着胡漪和旖旖道,“只是你们这‘小漪’和‘小旖’听起来同音,实在容易混淆。”

“原来是这样啊!”胡漪恍悟,却又自作聪明地辩道,“可这‘漪’‘旖’二字虽是同音,但非同调,一个平声,一个仄声,有区别的嘛!”

师尊嗔怪道:“为师岂会不知这平仄之分?让你斟酌改之只是为了日后称呼起来方便,若是随便叫唤一声‘小漪’‘小旖’,你可知道喊的是谁?”

旖旖冲胡漪一笑,娇滴滴道:“奈何我的名儿用的是叠字,任取哪个字也是‘小旖’啊,恕不能改!”

师尊捋了捋胡子,点头道:“正是此理!”

胡漪听着旖旖那口气,似有卖乖之嫌,忽有了个主意,只道:“诶,师尊,那我能不能不用这个‘小’字?改用‘大’字啊,就叫我‘大漪’如何?”

“胡说八道!”师尊当即驳回,“方才分明说的清清楚楚,这男生‘阿’字辈,女生‘小’字辈,只有这‘阿’‘小’之分,何来的‘大’字?况且大为长,长为尊,你非长非尊,岂可妄自称大?简直毫无谦逊之心!”

胡漪不服气地辩道:“论年龄,我是比旖旖大啊,我比她早出壳几日,她该叫我姐姐的!”

师尊令道:“无此特例,你就不要别出心裁,独树一帜了!舍‘漪’取‘胡’,就叫你‘小胡’吧!”

胡岚拉了拉胡漪衣角,劝其听话。

胡漪见师意已决,心中纵有不快,便也忍让道:“算了,算了,‘小胡’就‘小胡’吧!”

闹了半天,众徒艺名方才拟定……

午间,胡漪拉着胡岚的手前去灵膳坊用餐,路上吐槽起师尊来:“说我喊‘小蝗虫’没礼貌,以前在灵塾院的时候,他不都这样喊我们的嘛!”

胡岚笑劝道:“师尊是长辈,长辈那样喊晚辈,乃有亲昵之意!为这点小事还在生气,不大好吧!”

胡漪却道:“难道背地里告我黑状就好吗?哼!我看就是他告的黑状!”

“啥黑状?”胡岚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