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戕灵案(5)

青娍夫人吃了一口蝶佣端上来的花茶,又见桌上放的绣衣尽是各种粉嫩花色,忙问:“姐姐此番可是弄瓦之喜?”

蓝黛夫人笑道:“谁知弄璋弄瓦呢?只是喜欢这些花色,便就胡乱绣了!妹妹那边呢,可有消息?”

“也是未知!不过估摸着就这两天了!”青娍夫人放下茶杯,拿起那绣衣细细赏看,“尔族的绣工果然是极好的,不像我族粗笨,只会织丝纺线,愣是做不了这精细活儿。阿姆,你快看看,这绣的好不好?”

随行的娥佣听到青娍夫人召唤,赶紧凑过来细看,赞不绝口道:“极好!极好!这花儿绣的跟真的也并无两样,夫人真是妙手玲珑,巧夺天工!”

蓝黛夫人笑道:“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些简单的针法,若说以假乱真,那便是哄我开心罢了!”

“诶,姐姐口中的简单,对于我们来说便是有如登天之难!姐姐切莫太过自谦,好给我们留点颜面!”青娍夫人细细看着,忽又说,“恕妹妹愚钝,敢问姐姐,这些栩栩如生的花瓣儿,到底是怎么个精巧针法绣出来的?”

“倒也没有多难,你且看我绣上几针自然就会了……”蓝黛夫人察言观色,对青娍夫人的来意已然心中有数,便拿起针线比划了起来,“只如此一挑一锁再锁,一层一层分开绣来,反复几次便是了!”

“妙啊!妙啊!到底是姐姐心灵手巧!”青娍夫人一边赞着,一边又朝蛾佣使了个眼色。

那蛾佣眼里看着,手里比划着,心里更是牢牢记着。

蓝黛夫人见那蛾佣指尖有细细的凹痕和茧子,似是长期弄针织绣所致,心里更是确定了这主仆二人的来意,便又再重复演示了两遍。

每一遍,那蛾佣都看的细心。

青娍夫人问道:“可都学会了?记住了?”

蛾佣道:“记住是记住了,可妄不敢说会了,还得多练练。”

“不急,熟能生巧,多练练便是了。”蓝黛夫人嘴里安慰着,心想这青娍昔日神气飞扬,如今为了孩子又去蜂族求药又来蝶族学织,还真是费心尽责,不由得有几分共情动容,便说,“妹妹若是真心喜欢,我送几件成衣给你便是!”

只见青娍夫人高兴地应道:“我虽早有此意却抹不开面子赖皮开口,姐姐如此善解人意,体贴周到,那我就不客气了,且叫阿姆拿了回去,也好比个样子,依葫芦画瓢!”

蓝黛夫人笑笑,只叫青娍别客气见外,又再示意紫萩拿出绣好的成衣来。

紫萩夫人意会,一边取出几件成衣,一边说:“姐姐万莫见外,有喜欢的样子就随便拿吧!当是给我那侄儿的一份薄礼。”

“如此我还真要替我儿谢过两位姨母了。”青娍夫人从中挑了几件,爱不释手,又道,“呃……今日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就只带了两匹金丝锦送给二位姐妹,略表感谢。”

“金丝锦?”蓝黛夫人推托道,“那也是太贵重了,我这才几件小儿的遮羞兜布而已,妹妹不用如此客气!”

青娍夫人却硬是要送,说着便命蛾佣取来。

蓝黛夫人便也没再拒绝,一番客套谢词后,高兴地收下了那两匹金丝锦。

紫萩夫人自然也是早早的看出了青娍来意,只故意问道:“话说姐姐今儿怎么有空到我们这里来坐坐了?”

青娍夫人倒也没有遮掩,直说:“这不是墨胭姐姐又得灵姬嘛!昨夜前去道喜,不小心多吃了几杯喜酒,竟给醉了,留宿了一宿,睡到日照三竿才醒,想着即是来了逍遥谷,不来看看两位姐妹岂不是失礼不自觉吗?便就冒然过来了!”

“噗!”紫萩夫人听罢笑出声来。

青娍夫人眉头一皱,问道:“妹妹何故发笑啊?”

紫萩夫人掩嘴道:“不为什么!不为什么!只是方才听姐姐喊的那句‘墨胭姐姐’有点不习惯罢了!平常我们都喊她姑姑来着,如今你喊她姐姐,我便不知该如何称呼姐姐你了,只觉得这一下子辈分要乱套了!”

蜂族的墨胭女爵如今五百多岁,只比蝶族的姥君小了一个甲子,却又比蓝黛紫萩长了足足两百岁。

青娍夫人只道:“墨胭姐姐与我长姐青娥曾以姐妹相称,我自然也是要尊她为姐姐的!至于妹妹你要如何称呼我,这‘姑姑’‘姐姐’都是可以的啊!我又不计较这些!”

紫萩夫人竟一时噎住。

蓝黛夫人只当是昔日见惯了这场面,只插了个话:“尔族离那么远,却这么快就把贺礼送了,到底是妹妹礼全周到。我族与对岸虽近在咫尺,却还没来得及表示,精力都耗在这些针线上,给忙疏忽了。”

青娍夫人道:“昔年还住在这逍遥谷时,墨胭姐姐曾有恩于我长姐,如今长姐虽远在瑶池仙宫,但也曾叮嘱我万不能忘恩于人!至于你们,境况则不同些,论起来尔族还是双喜临门,到了九朝之日,两岸再互相道贺也不迟啊。”

蓝黛夫人应道:“正是此话!”

紫萩夫人却又问道:“可是青娍姐姐,你尚在月子里,咋还随意走动吃酒呢?身子骨要紧啊!”

青娍夫人道:“无妨!无妨!这坐月子的旧习都是咱们先祖昔日在凡间过苦日子时跟那凡人学来的,如今迁居这上饶岛也有千年之久,早该进化易俗了。再说了,我诞下胎灵,便用了瑶池来的益母仙草滋补身体,即便是要居家休养,三两日便就行了,哪还用得着一月之久呢。”

紫萩夫人听得青娍又要拿瑶池的神仙亲戚显摆,便笑道:“原来如此,我是听说凡间女子生产后,用了益母草很快便能下床走路,姐姐家的仙草可是瑶池来的,功效定是更神,姐姐若再多滋补几日,估计都能带兵打仗了!”

青娍夫人应道:“若真的有外敌来犯,我带兵打仗也未尝不可啊!凡人都还能出个花木兰穆桂英呢,你说是吧!”

紫萩夫人回道:“是的!是的!如此真是羡慕姐姐!我是不行的,毕竟一岁年纪一岁人,又生养过那么多回,这身子是万经不起折腾的!”

青娍夫人自知话外之意,只应道:“那妹妹可要好生保养啊!都说生的多不如生的好,只盼着妹妹还年轻,再多生几回,早日凑成‘好’字。”

紫萩夫人向来不惧青娍,也应道:“是啊,我也盼着呢!可说起来,这‘好’字一分为二,幸亏是已经早早地凑成了半边,你说这要是连一边都没凑上,那要盼到猴年马月去啊?”

青娍夫人一时未有接话,气氛略显尴尬。

恰在此时,有蝶佣来报:“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两位夫人大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