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前一日,樊楼东三楼的包厢之中,醉醺醺的翻云社众人眼见张梨花的手中的酒瓶就这么明晃晃的砸在李长风脑袋上,鲜血横流。
“李长风,你就是不记得是吧!老娘死给你看!”
可未等众人回神,张梨花又直接来到窗边,猛推开窗,欲跳。
“哎?哎!哎!”
众人慌忙上前拉扯,但张梨花动作迅速,两条花白的大腿已经悬在半空。
“看呐!快来看呐!”
“樊楼有人要跳楼啦!”
楼下热闹的夜市中已经有人发出尖叫,而包厢里的人则死死的绑住张梨花的酥胸和玉臂。
“梨花姑娘,长风他,他,他到底怎么你了,你要如此寻短见。’’
李祥穿着粗气,艰难的提问。
“他守约,我就回!”
张梨花不依不饶,她一个劲的向窗外挣扎。
众人已是汗如雨下,而楼下已经聚集了多人。
“看呐!是张梨花!樊楼花魁跳楼啦!”
楼下的男人们兴奋的尖叫着,他们放下了手中的一切活计,目不转睛的看着张梨花白花花的大腿在乳白色的月光里摇来荡去。
“中!中中中!”
李祥转过脸来,朝李长风大喊。
“儿!你快说!什么都要答应!”
“是啊!长风!要快!再晚可就来不及啦!”
众人皆劝,而此时,顶着满头鲜血的李长风终于站了起来。
“梨花姑娘,你回来吧,我好像想起来了……’’
李长风依旧吞吞吐吐。”想起什么,你倒是快说!”
“我,我答应梨花姑娘,赢下比赛就为你赎身……”
“不止这些,你答应过,如果赢了比赛,你会娶我为妻!”
“什么!”
“有这种事?”
众人大惊,李长风更是夸张的瞪大了眼睛。
“行!既然你是负心汉,那我就死给我你看!”
乘众人愣神之际,张梨花又拼命向外挪了不少。
“等等,等等!梨花姑娘!你别!哎!再往外可就真下去了呀!”
众人再次慌作一团。
“中中中!”
“我答应你便是!”
婚约(一)
啪!
到这里,李长风猛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结束了这段回想。
“李长风呀李长风,你怎么又从了她呢!她可是南都的张丽华!不!她现在是东京的张梨花!可就算是张梨花,你也不能轻易就……嗨!”
望着眼前的冠军奖杯,李长风心事重重的自言自语。
“赛前樊楼约会我滴酒未沾,所以我得很清楚……可梨花姑娘为何非要一口咬定且以死相逼呢?”
“难道我真的答应过她吗?难道是那晚的月色太美或是她穿的太少?嗨!”
李长风的脑子里极乱,随后他忽视了进屋道贺的所有人,独自趴在桌子上一言不发,直到夜晚宾客散尽。
家人亲友皆劳累一天,而李祥亦乘兴大醉,母亲晗睇简单烧了些三鲜小煮面,众人狼吞虎咽的吃了后逐个离去,而李长风依旧托着下巴杵在桌前,眼前的面条一口未动。
“儿子,面都坨了,娘给你重做一碗。’’
陈晗睇坐到李长风右边,欲端碗。
“娘,别忙了!”
“你这一天,累坏了!”
李长风随机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儿,还想着她呐!”
吃完面条的李祥酒醒不少,他坐到了李长风的左边。
“呼。’’
李长风吞下最后一口面,他放下筷子,重重叹气。
“儿,别琢磨了,爹是过来人,我可以对天发誓,不管处于怎样的目的,你答应梨花姑娘都是最明智的决定。’’
“爹,可我!”
李长风看向李祥,神情挣扎。
“我知道,她对你也有意思,可咱们家离她太远了,注定有缘无份。’’
李祥抬起手臂,举着夜空中既清又远的弯弯月牙,幽幽道。
“爹在齐云社当球头的时候常和她们交际蹴踘,爹见的太多了,帝姬们的婚事可跟咱老百姓完全不同。’’
“帝王家的子女从来都是生不由己,所以,还是忘了她吧。’’”爹!我可没那个意思!”
“……就,就算是这样,可这婚姻大事也不能如此草率吧!”
“我真的完全不记得答应过她,张梨花肯定有事瞒这咱们!”
李长风面脸通红的锤起了桌子。
“能有什么事!怎么,拿了冠军就开始嫌弃起人家来了?”
“你当时问人拿钱的时候怎么没那么多屁话?”
“你不就嫌弃人家是樊楼的嘛!”
李祥顿时来了脾气。
“祥哥!好好说嘛!”
晗睇幽怨的指了指裹在李长风头上的纱布。
“嗨!娘子,这种皮外伤算的了什么!这点小伤至于记到今天嘛!”
李祥皱眉,摊手,他心急火燎的拿来了一瓶老酒,拔掉塞子痛饮一阵。
“儿,你娘年轻的时候也是歌姬!”
“什么?娘也是那樊楼里的?”
李长风大惊,而陈晗睇则不紧不慢的起身进屋,不一会儿便拿出了一把和张梨花一摸一样的琵琶。”娘才不是那破樊楼的呢!”
陈晗睇浅笑着,缓缓拨动琴弦。
“娘可是会仙楼的!”
柔美的月光下,灵动,跳跃的音符接踵而至。
“祥哥,那天庆功宴上的胡姬,真让我回想起了年轻时的样子。’’
之后,陈晗睇不再说话,她开始低眉信手的弹奏,李祥则扒着李长风的肩膀,痴痴的望着陈晗睇,娓娓道来,
“爹年轻的时候穷,但是真爱这蹴踘,为了维持生计,爹和兄弟们经常去东京各大酒楼里表演白打,就这样在会仙楼认识了你娘。’’
“你娘当年可红!比现在的张梨花,李师师都红!”
说到这里,李祥痛饮一口,面露自豪之色,母亲晗睇则微微抿嘴,脸红。
“这一来二去不就好上了嘛,那时候年轻呀,每天蹴那么多场,可苦的钱还不够吃饱,你娘就会偷偷的收集一些有钱人吃剩下的饭菜酒水,给我加餐。’’
“在会仙楼又破又小的杂物间里,我狼吞虎咽的吃着残羹剩酒,你娘为我弹琴,为我缝补。’’
“对!当时的月光也和今夜一样美好。’’
“长风,你知道吗?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李祥饱含热泪,而月光下的陈晗睇真的变回了那个十八岁那含羞怀春的少女,父母二人深情对望了很久,李长风起身欲走,但被李祥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