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女，槐树

刘修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一双白嫩的藕臂，往上是主人眉眼弯弯，“你醒了？”

其声音如溪涧流水，清澈，甘洌。少女站起身来，修身的大红色的旗袍将少女的婀娜多姿展示的淋漓尽致，她向着门外大喊：“阿娘！你前天捡的那个人醒了！”

“忙着哩，你先照看一下嘛！”门外传来另一个女声。

少女明艳的脸在刘修面前晃呀晃，她托着脸，靠近刘修：“你要喝水吗？”

刘修偏过头，不自然的靠在枕头上：“嗯，谢谢。”

“不用谢！”说着少女一蹦一跳的从桌子上拿起了搪瓷杯子和热水瓶，将热水瓶里的水倒进了搪瓷杯中。

“来，给。”少女将杯子递了过去。

刘修接了过来，心中却在感叹：看来那最后看到的一抹鲜红就是她了。

“有吃的吗？”

少女笑眯眯的看着刘修的脸，听到刘修的话，她愣了一下，迟疑的说：“应该……有的吧？”

“阿娘！这个人说他要吃饭！”

“欸，让他等等，马上就做晚饭了！”外面的妇人声如此回答道。

刘修脸红了一下——少女一直盯着他。

“一直盯着人是没礼貌的。”刘修红着脸说。

“哦，可是你好看啊，为什么不可以看嘛。”少女似乎不理解。

我好看？刘修怔怔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一直以来，刘修好像一直都是被人叫做杂种，小兔崽子……

这种回答人的方式……真让人……讨厌不起来啊。

“而且我觉得你好熟悉。”少女在绞尽脑汁的思考，“总觉得在哪里看见过你。”

“走走走，不想了，我带你在村里玩一玩。”少女将刘修的手牵起，“屋里多闷啊！”

刘修刚想说不，但看着少女的眼睛，他不知为何又将“不”咽了下去。

就看在她救了我的份上陪她一会儿吧。

刘修如此想到。

刘修没想到的是，少女太热情了！少女说她要把他所有认识的人都介绍给刘修！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刘修拒绝了。

“牛大叔，这是我的朋友！”少女向着一头牛挥挥手。

“哞——”一头老黄牛瞅了瞅刘修，眼中竟然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哞哞哞——”

“啊？什么呀？他只是借住村子的人啊？”

刘修看着与黄牛无障碍交流的少女，但看见少女红透了的脖颈，想想就知道咋回事了，他是对这种事没见过，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而且那头老黄牛时不时投过来鄙夷的目光。

话说一头普通的牛怎么会有人性化的眼神？

刘修看那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有点心虚，好像他做了一些错事一样。

奇怪，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该继续走了！”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到了前面。

老黄牛呢？刘修四顾寻找——哪有黄牛？

他追了上去，问：“你刚刚不才和牛，额，牛大叔在说话吗？怎么跑这么快？”

“什么牛大叔？你在说什么啊？”少女一脸疑惑，“我们村子里就没有姓牛的啊？”

刘修皱了皱眉：“就刚刚那头黄牛啊？”

少女更疑惑了，：“可是我们村里也从来没有什么牛啊？”

刘修感觉冷意悄悄的爬上了他的后背——他明明……看到了的呀？

可是少女的表情不似作假，难道他真的看错了？

“到了！”顺着少女的手，指的望过去，刘修不由得吸了一口气，一颗巨大的槐树形态扭曲的生长着，扭曲烧焦的枝干如同被吊死在十字架上的人类，朝着天不甘的哀嚎！

正常的槐树叶一般是翠绿，嫩绿色的，而这棵槐树的树叶却是漆黑色的，树荫笼罩着的范围也太过大了！从不透光的树间，还垂下来一些扭曲的藤条。

整棵树充满了古怪，还有诡谲。

快跑！刘修心中大惊。他下意识迈开了腿，却发现少女向他歪了歪头，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你要去哪啊？快来，外来人借住村子都要向槐树大人祈祷庇护的。”

刘修头上冷汗直冒，凑过去不是去送死吗？

少女走过去拉过了刘修的手，“走啦。”

语气还带上了撒娇的意味。

刘修大汗，不是，我们才认识多久啊？大可不必这样啊？

可是手还是牵在一起了。

一刹那，刘修眼前的景象快速改变——诡谲的槐树变得古朴，祥和，翠绿的树叶间是一条条红绳，树枝轻轻摇曳，灿烂的阳光穿过树荫间隙，洒下细碎的光点在少女和刘修的头上。远处的枝干肆意舒展着，树冠茂盛。

牵上手的那刻，槐树的另一面似乎就藏了起来，刘修看着那只白嫩的小手，他若有所思地转过头去——一只黄牛正在看着他们。

果然，并不是刘修出现了幻觉，而是他似乎身处两个不同的空间边缘，少女则是，开启关闭另一个空间的，钥匙。

紧接着，少女带着刘修来到了槐树底下，刘修发现这里树枝，树干上都缠绕着大量的红绳，有些几条红绳还吊着牌子。

少女拉着刘修跪在槐树前，双手合十，“村女林不羡，……”

原来她叫林不羡，刘修默默记下这个名字，趁着她祈祷的时间，刘修快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用朱砂铭刻着“槐仙”两个大字的青石立在槐树根下，树根下露出一个个红盖子？

“喂喂喂，你叫什么名字呀？”少女拍了拍刘修的肩。

刘修迟疑了一下，：“刘休，不死不休的休。”

“外村人刘休暂住于此，请槐仙大人庇护他。”少女向着槐树磕了三个头。

一片白色的叶子落在了刘修的头上，然后消失不见。

“好了！你受到槐仙大人的庇护了！只要不做出危害这个村子的事情就不会有事！”林不羡拍了拍腿上的泥土，笑着对刘修说。

刘修拉了拉林不羡的手，指着露出的红盖子，问道：“那是什么？”

林不羡想了一会儿，回答道：“应该是我们村里人埋得酒。”

看出刘修还有疑惑，她继续说着：“我们村里的习俗罢了，一旦有女儿出生，要埋酒，女儿成年，要埋酒，女儿嫁人就把酒挖出来，据说埋在槐仙大人下面的酒，喝了的话，那对新人会受到槐仙大人的祝福。”

然后她眼睛亮亮的，眉眼带笑的告诉刘修：“我的阿爹可是埋了六罐酒呢！”

“哎呀，天要黑了，阿娘肯定在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快走吧！”林不羡拉起刘修的手。

刘修回头眼神幽幽的看着那些“酒”，他在想——

另一面的槐树下面埋的还是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