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望着那小村庄,感觉它仿佛近在咫尺,似乎几步就能走到。于是满怀期待地加快脚步向前行进,可谁能料到,走了十多分钟后,却发现才仅仅走了一半的路程。
走着,旷野里好似被一层灰暗的纱幔所笼罩,远处的天地混沌交融,恰似一块硕大的灰色幕布从天际垂落而下,将天地紧密相连。明明尚是早晨时分,大地却仿佛陷入了沉沉的梦乡,周遭的一切皆毫无生机,死气沉沉。
然而,雷于南方闷声隆隆地滚动着,犹如一头被困的巨兽,仿若被那层层叠叠、密密匝匝的浓云紧紧围困。
它拼尽了全力挣扎,却始终无法冲脱,发出的声音沉闷又迟缓,宛如沉重的叹息。闪电在那辽远天空中破棉絮般的黑云上,肆意而疯狂地“呼啦呼啦”闪烁着,恰似银蛇狂舞,灵动而绚烂。
这突如其来的景象惊得旷野里树丛中的鸟儿惊慌失措,它们不明所以地发出凄厉的鸣叫,慌里慌张、不知所措地猛然煽动翅膀蹿入空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且潮湿的草木与泥土混合的气味,肆无忌惮地往人的脑瓜子里钻窜,大雨已然迫在眉睫,眼看就要倾盆而下。
远处阴沉的天空骤然响起了几声孱弱的轻雷,那雷声好似无人理睬的呼喊,未得到任何一丝应和,便万分尴尬地没了声息。紧接着,是十来分钟死一般的沉寂,大圣两人心急火燎地朝着村庄狂奔而去。
跑着跑着,天空悠悠地飘下了淅淅沥沥的雨,雨点俏皮地落在他们脸上,可两人根本不在意这些雨点,甚至懒得抬手擦掉。雨点被调皮的风肆意地吹得聚拢起来,空气中四处弥漫着朦胧的水雾。
耳边“嗖嗖”的风声如同肆意的嬉笑,毫不留情地嘲笑着这两个在雨中狼狈奔跑却未带伞的倒霉蛋。
大圣紧紧跟在教授身后拼命奔跑着,那无情的雨像个调皮捣蛋的小鬼,敲打着毫无规律的节拍肆意地捉弄着他,把他折腾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他望着将外套严严实实地披在头顶,依旧步伐沉稳、有条不紊奔跑着的教授,肚子里的怨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你明晓得这个季节随时都可能落雨,你啷个就不晓得带把伞嘛!”
“你怎么不带?”
“你看到过哪只猴子出门打伞的哟?”
“你自己都说猴子不打伞,那我带伞干啥。”
大圣被这一番话怼了回来,嘴巴张了几张,一时之间,愣是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反驳,气得“哼”叫了一声,接着手脚并用,一下子爬上了教授的肩膀,哧溜一下躲到了外套下面。
赵教授跑了一阵子,眼瞅着就要到村口喽!瞧瞧路两旁的小麦,一层鲜嫩欲滴的嫩绿色彩,轻柔地朝着村口徐徐荡开。它们经历了一个冬天大雪的反复重重洗礼。如今,个个壮硕挺拔地伫立在稻田地里,那身姿,别提多精神啦!
此时此刻,它们正如饥似渴地疯狂吸吮着春天的雨水,压根儿没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闯入者放在眼里,就好像教授的出现对它们来说如同天空中飘过的乌云一般,丝毫干扰不了它们那宁静而美好的生活。
终于,踏入了这方村落。村子不大,二三十户人家,如稀疏散落的星辰点缀其间。一条大路,坦坦荡荡,从村头径直绵延至村尾。
大路的两旁,错落伫立着典型的北方小院房屋,它们如同岁月的守望者,沉默且坚定。
房屋外原本陈旧的院墙皆被统一刷成白色,那纯净的色泽,在细雨的轻抚下,泛着柔和娇嫩的光彩,给人一种简洁又整齐的美好感受,宛如一幅宁静的乡村画卷。
赵教授一口气跑了四五家,家家院门紧闭。好不容易瞅见一家院门敞开的,教授哪还顾得上许多,撒开腿就直接冲了进去。
只见一位老者身着棕色帆布外套,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屋檐下的一张长凳上。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就像岁月刻下的沟壑。两鬓的头发斑白且稀疏,活像初夏正要脱毛的牦牛,短而稀少。眉毛下那双朴实无华的眼睛,正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闯进来的教授,目光中透着几分疑惑。
老人一抬眼瞧见教授站在院子里的铁棚下,立刻满脸热情地使劲招手相迎,高声说道:“哟,屋外凉飕飕的,快进屋子里面来坐坐吧!”
教授赶忙回应道:“大哥,不用啦,我在这儿躲躲雨就成,等这雨一停我立马就走。”
话音刚落,教授便好奇地开始打量起这个院子。院子的一角,整整齐齐地堆叠着四五十个鼓鼓囊囊的袋子,从地上散落下来的七八颗黄豆来推测,里面装的毫无疑问都是黄豆。院子的另一角,则堆着一台略显陈旧的打浆机,旁边还有几个大大的水缸和一些方方正正的筐筐。教授暗自猜测,这应该是个豆腐作坊。
大圣一听到老人的声音,“哗啦”一下把外套猛地掀开,哧溜一下就从教授的肩膀下敏捷地爬了下来。它稳稳地站在地上,脸上轻轻泛起一抹笑意,还乖巧地对着老人连连点头。
这一下可把老头给高兴得不行,“哎呀呀,这猴子简直太聪明啦!居然还会朝着我笑,还跟我点头,真是太好玩太有趣咯!”
“老伴,快出来呀,有客人来喽!”老头扯着嗓子朝着屋里拼命大喊道。
从屋里慢悠悠走出一个头发完全花白的老太太,她看上去和老大爷年纪相仿,估摸都在 70岁上下。老太太身材矮小,瘦骨嶙峋,满脸纵横交错的皱纹里,藏着一双和善却不大的眼睛。
颇为不搭的是,她身上竟然穿着一件极其青春靓丽的花白毛衣,毛衣上绣着许多憨态可掬的可爱动物。瞧这充满活力的款式,准是孙子或孙女满心关怀、贴心买给她的。
她的手上稳稳捧着一盘果盘,里面装着一些花生、瓜子和糖果,塞得满满当当的。一见到教授两人,老太太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村子人所独有的那种淳朴至极的笑容,笑嘻嘻地热情呼唤他们过来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