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中市郊外,一个名为“黑岛”的无人岛坐落在距离大梅滩海域数公里的地方,周围点缀着几座岛屿,除了曾经存在的港湾角落外,岛的大部分都被所悬崖环绕,无人岛上树木密布,然而,当绕岛航行观察时,可以看到这座小岛北侧悬崖上矗立着一座明显不相称的巨大建筑遗迹。
黑岛海洋馆,虽然名为海洋馆,但实际上是一位住在深中市的海洋生物学家陈森所建立,他将自己在这座岛上建造的研究设施改建成为私人经营的小型海洋馆,尽管至今不清楚陈森为何突然将其改为开放性设施,但这位海洋专家倾注了自己所有的知识和技术建造了这座海洋馆,这座海洋馆因其收藏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丰富水生生物而闻名,尽管地理位置偏远且规模较小,但访客众多。
然而,这个海洋馆在五年前因馆长陈森突然去世而被迫关闭,此后因为其偏远的孤岛位置而无人问津,至今这座“海洋馆遗迹”依然保持原样荒废着,通常,这类废弃建筑会成为某些圈子爱好者的话题,但由于地理位置的限制,想要进入必须乘船,然而当地渔民对这座废弃建筑物敬而远之,绝不进入,即便有人想要操纵船只前往,但黑岛周边也有多座类似的无人岛,导致人们常常无法辨认哪个是目标岛屿,最终无功而返,因此,在废弃建筑物爱好者中,这个海洋馆的存在并不为人所熟知。
本来,这座废弃海洋馆应该隐秘的消失,但在2023年的夏天,这座孤岛上的废弃海洋馆却因为“某个团队”的闯入而发生了离奇又惊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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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8月30日,星期三,张政站在游艇甲板,手搭在扶手上,凝视着眼前广阔的海洋,心头掠过一丝沉思,如果这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天,或许还能享受一下度假的闲适心情,但现实并非如此美好,天空被厚重的云层覆盖,似乎随时会下雨,海面也显得暗淡无光,张政乘坐的游艇仍在这样的海上顺畅前行。
甲板上只有张政一人,而其他成员都在船舱内尽情欢笑,张政并没有加入他们的兴致,他很自然地将手伸进裤兜,拿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烟雾随风飘散在船后,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张政无所事事地望着这一幕,又一次将目光转向远处散布着小岛的海域。
“喂,张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发呆?”
背后传来一声招呼,张政回头,看到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人正微笑着向他走来。
“郝臻?…”
“是不是因为陈妮没来,独自在这惆怅呢?”
面对郝臻的玩笑话,张政轻轻耸了耸肩,摇了摇头。
“不至于,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怎么,这么绝情。”
“她不是不来,只是会晚一些而已,无论如何,晚上都能见面,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在这里待着,只是不喜欢里面轻浮的气氛而已。”
“做教授学者的还真是严肃啊,不过,郑涛那家伙看起来倒是挺享受。”
“他一直都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他在哪里,哪里就闹腾。”
说着,张政再次吐出一口烟。
张政今年二十九岁,是深中大学中文系的副教授,主要研究近现代文学,面前的郝臻是南部日报的记者,也是二十九岁,他们从大学时期就是朋友,更确切地说,这艘游艇上的人都是大学时代的熟人,他们是深中大学探险社的老成员,这次游艇聚会,正是以深中大学探险社聚会的名义举行的。
现在这里的人,都是七年前毕业于深中大学,并同时加入该大学探险社,成员共有男女各六人,总计十二人。不过,其中一位女性—郝臻提到的陈妮因工作原因明天才能参加,因此目前在场的共有十一人。
当时担任干事的是圈内的领袖,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名独立IT创业公司的成功总裁,名字叫王聪,属于年轻有为。这次的聚会就是在他位于深中的别墅举行,但在别墅进行的派对中,话题不知不觉转移到了王聪最近购买的游艇上,最终大家决定“既来之,则乘之”,临时决定去大梅滩游玩。因此,此刻在游艇的驾驶座上,王聪应该正高兴地哼着小曲,驾驶着游艇。
“按计划,我们应该快到赤州港了吧?”
张政随口说道,郝臻小声地点了点头。
“对,按照王聪的计划,我们会先在赤州港停靠,补充食品和燃料,然后再返回沙咀的别墅,应该能在傍晚五点前回到。”
“能在二十九岁就买得起别墅和游艇,真是个有钱人啊,对于像我这样的穷教书的来说,真是令人羡慕,不过……我不知道他是为了炫耀还是干嘛,非要选在这种日子出海。”
张政边说边抬头望向天空。
实际上,从昨天开始,太平洋南部已经有台风接近,据新闻多次报道,明天上午有可能登陆深中地区,正因如此,张政在提出游艇计划时曾温和地反对,但王聪坚持认为“预报说台风明天才到,登陆点也在远离这里的地方,只要今天回来就没问题”,其他成员大多同意,所以才决定执行。
“如果不愿意,留在别墅不就好了?”
“一个人留在那么大的别墅里,那才真的令人毛骨悚然。”
“嗯,确实是这样,不过,他也是考虑到如果明天台风真的来了,就不能出海了,所以想今天赶紧去,理解一下吧。”
“嗯,从以前开始他就爱出风头,喜欢炫耀。”
说着,张政眼睛盯着开始有些泛白的海面,目前看来还没有问题,但尽早返回总是好的。
这时,从舱内又有一个人上了甲板,郝臻发出询问的声音。
“钟燕也来放松一下吗?”
“是啊,我不太适应那种气氛。”
回答的是一位身高大约180厘米的高挑女性,看起来相当漂亮,但她穿着男式衬衫和长裤,这样的打扮几乎掩盖了她的美貌,而且说话方式也略显男性化。她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足以让那些有非分之想的男人望而却步,但张政他们对此已经习惯,毕竟她是一个熟悉的朋友,随后,郝臻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果然,当兵的人都不喜欢这种热闹的气氛吗?”
钟燕,这位身高一米八的女性,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气质和风格,她是部队的现役军人,这或许解释了她那种带有军人特质的直率和坚定,在她看来,这种轻浮的聚会气氛显然不合她的胃口,她的回应是带有一丝冷漠和专业性的,与她那宽松的男装衬衫和长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给人一种既强势又独立的印象。
“不是,我还是会分清楚工作和休息的,但总有个度嘛。”
说着,她深深叹了口气,钟燕从大学时代起就是这种性格,尤其受女生欢迎,但毕业后出人意料地报名参军了,在军旅生涯中,也经历了严格的训练,在这群人中,可能连男性成员也没几个能在体力上赢过她。
“那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你问我干什么……和你一样,我也不喜欢吵闹而已。”
张政边说边将烟蒂压进甲板上的烟灰缸,风中,钟燕的头发飘扬,她露出苦笑。
“张政还是像以前一样不喜欢这种场合吗?”
“……是啊,我更喜欢一个人思考。”
“你从以前就是这样。听说你成了大学教授,还挺合适的,说实话,你能来参加这次聚会,我还挺意外的。”
“这什么话。”
“我就是这么想的,虚情假意来奉承你,对你来说反而没意义。”
钟燕耸了耸肩,这次轮到张政苦笑了。
“嗯,也许你说的对,像我这样通常不爱说话的古怪学者,偶尔想和老朋友聊聊天,也没什么大不了。”
“好吧,我明白了。”
说着,钟燕又带着兴趣问道:
“那么,这位古怪的学者现在的研究主题是什么?”
“我也很好奇”
郝臻插嘴,张政看了一会儿海,然后回答道:
“现在我研究的是施容慕。”
“施容慕,那是诗人吧?”
“你还真了解。”
“我高中时候也算是文学少女呢。”
钟燕这么一说,张政和郝臻相视一笑,但似乎觉得多说无益,张政继续话题:
“嗯,我现在正在研究施容慕的作品,尤其是《不死章鱼》。”
钟燕沉思了一会:
“那是不是讲一个章鱼吃掉自己脚的故事?我记得以前好像读过,不过记得不是很清楚。”
“大致上没错,故事是关于海洋馆里的一只章鱼,人们都忘记了一个充满腐烂臭水的水箱,以为章鱼已死,但章鱼还活着,在被遗忘的海洋箱里,章鱼饥饿难耐,最终吃掉了自己的脚和内脏,甚至把自己的身体吃光,消失殆尽。但是,在水箱中,似乎有某种充满怨念的东西永远地存活着……总之,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所以,即使肉体消亡,但留下的怨念依然在那儿?”
郝臻提出了问题,张政轻轻摇了摇头。
“这种解释比较普遍,但这是一部抽象的作品,所以研究者之间有很多不同的解释,我这次想试着综合这些解释,寻找对这部作品的新理解。”
“哦,虽然我不太懂,但如果张政觉得有意思,那应该值得研究。”
钟燕这样说着微笑了一下,张政耸了耸肩,没有回应,而是向船舱走去。
“我去看看船舱的情况,很快就会回来。”
“好的,等你。”
钟燕回应说,张政把手插进口袋,走向船底的船舱。那里,几位朋友正围着桌子,摆着些小吃,看上去在愉快地交谈。
“哟,张政来了啊。”
说着,一位穿得随意、头发染成棕色的男子向他挥手笑着,这人是郑文琦,一个多次在国际比赛中获奖的职业网球运动员。
旁边,即使是在私下里也会穿着剪裁讲究的西装男子是郑涛,他有些尴尬地迎接张政。
还有旁边,给人最深印象的是一位戴眼镜、看起来很有学识的男子,默默地喝着饮料,他叫鲁白哲,是深中大学附属医院中备受期待的外科医生,他虽然不多言,但与人相处得很好,在大学时期就经常悄无声息地参加各种活动。
“张政,既然来了,不妨一起聊聊天?”
这位把长长的黑发轻轻拢到后面,微笑着的女性名叫姜茹,她当时是社团的副部长,也是女性成员中的领导人物,在南方航空公司担任乘务员,张政记得,即便是在这次聚会参加的女性中,姜茹也是美貌超群的,大学时期在男性中颇受欢迎,她的领导气质依旧存在,现在仍然在这群人中主导着谈话。
但姜茹旁边的女性则以不同的方式显得突出,她有着白皙的肌肤、华丽的金发和蓝色的眼睛,明显是西方人的容貌,这位女性名叫南希,大学时期从美国来到深中大学留学,她一直以来就有着典型的美国人社交性,与副部长姜茹特别要好,毕业后回到美国,在大型证券公司工作并崭露头角,但她很喜欢在中国生活,因此非常希望能在中国工作,大约半年前成功调到深中分公司。
此时在船舱里吃喝的只有这五人,之前除了这些成员外,还有两名女性在场,但她们现在不在这里。
“另外两个人去哪儿了?”
“她们去王聪那里了,想去看他操舵。”
南希一边整理着金发一边说,她的中文说得很流利,可以说和本地的人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在对话中完全不会感到困难。
“这种天气去看操舵,太无聊了吧。”
张政耸肩说,郑涛听后用略带讽刺的语气回应:
“刚刚还才还在甲板上欣赏风景的人却说无聊。”
“我就喜欢,郑涛你也是,面对老同学还是一如既往的刁钻呢。”
“我的性格就是这样,从大学时代开始就这样。”
“没错。”
张政苦笑着回应。
“你们继续在这热热闹闹的吧,我去看看。”
张政说着,然后向对面的楼梯走去前往操舵室,不过楼梯就在不远处,所以并不需要太多时间,从背后还能听到欢闹的声音。
“船长,情况如何?”
“啊,是张政啊。”
当他们来到操舵室时,一个看起来精悍的男性正在转动舵轮,正视前方,这名男性正是这艘游艇的主人,IT创业公司总裁王聪,在他身边,两个女人正饶有兴致地透过窗户望向外面。
“目前为止一切顺利,这样下去,应该能在台风到来前回到别墅。”
“那就好。”
“哎,你总是爱担心,没事的,我已经在这片海域航行过很多次了,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那有个万一呢。”
“在遇到那个‘万一’之前,等我把这船开到报废再说吧。”
就在他们半开玩笑地交谈时,旁边的一位女性插入了对话。
“喂~王聪,陪陪我嘛!”
“哈哈,我在开船,不过真的,晓诗你怎么能请到假期的?”
“刚好演唱会结束了,运气不错呀!不过为了能见到你,我怎么样都得过来呀!”
“嘿,好歹也算有点知名度的偶像歌手,不用这样客气吧!”
“没关系啦!”
那位穿着华丽的女性—江晓诗,笑着回答,正如王聪所说,她是一位新晋的偶像歌手,近期举行的几场演唱会都颇受好评,尽管年龄与张政他们相同,都是二十九岁,但她的言行和外表显得相当年轻,反而这一点在公众中颇受欢迎,张政知道,从大学时期起,她就已经保持着如今的稚嫩外表,并活跃在偶像圈,同时还能参与社交活动,这显示出她努力的一面。
另一位女性在操舵室一角静静地望向这边,她是这次聚会的最后一位成员,名叫李向欣,她戴着一副圆形眼镜,脸上还有些许腼腆的表情,张政记得她在大学时总是在女生们热烈交谈的角落里静静读书的印象。
然而,毕业后,她选择了意想不到的职业——成为了一名插画师,负责为很多小说书籍制作插画,偶尔还接受公安刑侦的委托,担任画师,张政曾怀疑,温顺如她,怎样才能应对充斥着凶残犯罪信息的画师工作,但据郝臻说,之前做新闻采访时见过她,她总是能冷静地绘画,似乎完全沉浸在目击人所描述的绘画之中,忽略周边的一切动静。
现在的李向欣,时不时偷看这边,手上却不停地在手持的素描本上绘画着,看来她之所以在操舵室,正是为了绘画,当张政望向她时,李向欣慌忙用素描本遮住面孔,手中的笔动作也加快了,张政轻轻叹息,转头看向王聪和江晓诗。
“那么,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达大梅滩?”
“嗯,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左右,我们很快能看到大梅滩附近的岛屿了。”
张政望向窗外,果然在阴沉的天空下,水平线上模糊地显现出几座岛,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正接近下午三点。
“好吧,无论如何,都要小心驾驶,我还有论文要发表,如果在这里遇到意外就不好笑了。”
“放心,这片海域几乎没有礁石,海浪也还不算高,出事故的概率……”
王聪苦笑着说到这里时,突然一个变故发生。
“哎,前面!”
一直在画画的李向欣突然小声喊了一声。
所有人瞬间望向前方,只见在昏暗的海面上,有黑色的东西闪烁着,瞬间,王聪的表情严肃起来。
“该死,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