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河观

“归尘府的妖人都是铁畜生。”

修炼着归尘养胎法的沈命如是说道。

“归尘府为祸南幽地界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跟它们造成的危害相比,齐云府周边的荒铭山、岐芽寨等邪道势力都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赵溪缓缓说道。

他本不姓赵,但在很小的时候便被养父收养,基本算是在清河赵家长大。

赵家是清河府中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他的养父虽不是家主,但在族中地位颇高,早年间也游历过江湖,关于这些事情,他所了解的要比一般人多得多。

“大幽朝不像北玄那样宗门林立,这边的邪道势力也弱上几分,唯一能和归尘府相比的,估计也只有盘居在岐皇山脉上的六圣教了。”

“哎,沈兄,先不说这些了,咱们还是先尽快在城内找到间客栈落脚吧。”

“行。”沈命点了点头,他的包裹里还有些碎银,虽然不清楚银两在这个世界购买力怎么样,但在客栈住上几天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二人步伐加快,可越是往前走,街道上看见的流民乞丐便越多。

直至一家摊铺前,流民在摊铺前派成了一条长龙,原因无它,这是一家施粥的铺子。

“一口血,一碗粥。”

一名穿着血红色道袍的道童朝着流民们喊道,另一名高瘦的道童则用长勺搅动着稀如白水的薄粥。

一只有着人头大小的歪嘴乌鸦立在摊位上。

每有流民拿着碗过来,歪嘴乌鸦便会在流民的手臂上用锋锐的喙留下一道弧形的伤口,然后贪婪地吸上一大口血。

流民的队伍排成长龙,歪嘴乌鸦不断吸入着血液,但肚子却没有丝毫的隆起,那吸入的血液都不知去向了何处。

红衣道童往被吸完血的流民碗里舀了一勺稀粥,面黄肌瘦的流民则连连向着道童和歪嘴乌鸦低头拜谢。

“多谢仙师赐粥,多谢神鸟赐粥。”

赵溪看到此景,眉头微皱,他向着沈命低声说道:“是血河观的门徒,血河观的山门就在平柯县附近,血河观虽说是刘知府认证过的名门正派,但我个人觉得,这血河观修行的养胎法......多少有些邪性。”

血河观,名门正派,沈命遥望着摊铺上大快朵颐的歪嘴乌鸦和街上一些满身伤口甚至因缺血而奄奄一息的的流民们,心中不免生出了对立的异样感。

这个世界,可当真是怪的很。

“沈兄,别看了,咱们快走吧,天灾人祸难以避免,如今这世道不太平,天地有变,邪祟出世,边境外的北玄也不安分,能在这乱世之中保住一条命,已经很不容易了。”赵溪拍了拍沈命的肩头,低声说道。

“......行,咱们走吧。”沈命将目光偏移,转向了一处没有什么流民的街道,随后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沈命心善,看不得别人受苦,但当下的他连自己的命都尤如危卵,脖子上的玉佩碎裂的也越来越严重,他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

那能怎么办呢?只能先装做看不见了。

沈命刚走上两步,忽然感到街道有些震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从远方的城门处传了过来。

十几名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弯刀利刃,作贼寇打扮的汉子涌入城中。

他们杀气外露,露出的皮肤上印刻着怪异的铭文,路上的人们纷纷避之不及。

一位行人就因为避让的时间慢了些,拦了为首之人的马匹,便被人一刀砍倒在地。

血液四溅,引动了几乎所以在场之人内心的恐惧。

“盗匪!是荒铭山的盗匪啊!大家快跑,快跑!”

人们的哭喊声与血腥的气味一同弥漫在城内。

这些匪徒目标很明确,没有去追赶那些逃散的民众,径直冲向了血河观施粥的摊铺。

“沈兄,快跑,是荒铭山的贼寇,这帮家伙可个个都是杀星。”赵溪拉着沈命躲到了一旁,他从怀中拿出了两张符箓,将其分别贴到了沈命和自己的身上。

“这是隐灵符,能够收身敛气,降低自身存在感,咱们躲着,荒铭山的贼寇发现不了我们的。”

赵溪紧拉着沈命,望着四周紧闭的门窗,找准位置缩到了街边拐角的位置处,额头出现一丝冷汗。

这荒铭山的贼寇基本都有修为在身,大多数都凝结了灰胎。

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绝非他这种连丹海三元都没凝结完的初学者可以比的。

这平柯县的守卫怎么回事?怎么把这种恶徒给放进了城?

远外的摊铺上,搅动着稀粥的高瘦道童见荒铭山的贼寇过来了,与那发碗的红衣道童相视了一眼。

两人没空去管那锅中的稀粥和排着队的流民们。

他们一人抱起那足有人头大小的歪嘴乌鸦,一人用小刀在手腕处割出一道口子,将大把的鲜血撒到了地上。

“九煞八灵,护诸吾身,气血轮转,缩地成寸!”

红衣道童念着法决,跳到了那团血迹上,整个身子都没入了地上的血中。

而那抱着歪嘴乌鸦的高瘦道童也紧随其后,直接钻入了血中。

后方的流民有人想要跟着血河观的道童一起走。

可他们冲到血迹旁,只沾了一手的血迹,连半只手指都进入不到那片血中。

那为首的盗匪来到流民们的面前,身后的手下则四散将原本排队的流民团团包围。

“嘻嘻,那县内的师爷说的倒是不假,若是将这么多的人丹带回去,不知二当家会给咱们何种赏赐。”

“别那么多嘴,大哥说了,尽量带活人回去,这百来人要是弄死了些,到时候搬尸体的可是你我。”

“安静!”

为首的匪徒大吼一声,镇住了底下切切私语的匪徒们,他注视着地上面黄肌瘦的流民们,深吸了一口气。

“跟着我走,在路上我可以保证给你们一天两张饼,一块肉,之后到了荒铭山上可能会死,也可能还有活的机会。”

“不跟着我走的,直接死!”

“我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做决定,跟着我走的,站到前面来。”

匪首的话音落地,大批的流民几乎没有犹豫的站到了前方,有的落在后面,短暂过了几秒后也齐齐聚到了匪首的面前。

甚至有些本来已经逃窜躲藏的流民听到匪首的话后,也跟着聚了过来。

有一口吃食后死,总比硬生生饿死要强。

“呵呵.....好。”匪首望着前方聚集的数百人,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他翻身下马,搬出旁边马背上的两个麻袋,扔到了流民们的面前。

地上的麻袋被打开,装的是满满的烙饼、肉干。

久历饥饿的流民们那里能忍着食物就这么摆在自己面前,纷纷冲向前去,争抢着食物。

匪首望着尤如饿狗的流民们,又看了一眼摊位上稀如白水的米粥,嘴角一咧,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血河观的那帮蚊子,当真是吝啬的很啊。”

匪首一脚踢翻大锅,如水般的白粥撒落一地,粥水打湿了一大片地,但落在地上的米却没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