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千疫鼠王的真容

这情景不错，可惜没有彩衣吹笛人带它们回家。周彦观望着。

“好大的老鼠！”亚砂已经有些脊背发凉了。

鼠王汇聚成一个群鼠叠加的高山，它的形体变幻莫测，众尾互相联结。

“有趣。”千疫鼠王的声音像无数老鼠沙哑嘶鸣的混合，“你想和我决战。一个凡人，还有一个魔女。”

“我不是魔女，我是圣女！”亚砂大声说。

“你的话未免过于幽默，你就是魔女，驱使着那女仆形状的自画像，那是你天生邪力的象征。”千疫鼠王说。

“哼，这是神圣力量，你是不会懂的。”

“被骗的还真是够惨呢……我们魔女生来就有着凌驾于尘世的伟大力量，而你就这样被愚弄，被欺骗着担任了‘圣女’的名字，你不会觉得难过吗？”千疫鼠王嘲讽着。

“我……”亚砂的心狠狠一震。

“建立在谎言上，收获虚荣，无法面对自己是魔女的真相，玩着假扮圣女的游戏。我一直在旁看着你们的所作所为。还真是令人作呕呢，一个魔女却想成为圣女。”

“……反正你只是一个分身，我要消灭你！”亚砂要把瘟疫从希梅多抹除出去。

月色之下，决战将启。

千疫鼠王发出嘲弄的笑声，怪诞的身体摇摆起伏，宛如一座漆黑之山。

“那就来吧，见证你的徒劳无功，我将吞噬你的自画像，将它化为我有！”

千疫鼠王猛扑过去，浑身散发恶臭，朝他们喷出邪恶雾气。

“小心点，是大喷菇攻击！”周彦当即退后，避免被瘟疫气息波及。

“有白王庇护，我不怕！”亚砂让歼灭侍女出击。

“这些雾气中满是剧毒和瘟疫，现在的你，已经染上无数的疾病了，在恐惧中感受自己的器官溶解吧！”千疫鼠王狰狞万分。

从对方身上，亚砂感到一股难以理解的恶意。

这家伙，单纯地憎恨这个世界。

她感觉自己和鼠王本来是一样的东西，是因为严重地讨厌着什么，所以才爆发出全新的力量。自己和它，真的是同类魔女……

但无论如何，现在就像猛兽竞食一样，亚砂是不会后退的！

“杀了你。”亚砂的情绪变得极端起来。

千疫鼠王眼中，歼灭侍女的速度忽然加快！

一连串斩击猛砍下来，每一击都杀死一大片老鼠，好似从巨大的野兽身上刮去毛皮，每一次都带来剧痛，而且越来越靠近血肉与骨骸！

“没用的！这么多老鼠愿意为我献身！”千疫鼠王疯狂推进，试图将亚砂淹没在鼠潮当中。

亚砂看到来势汹汹的群鼠，已能想到自己被它们一拥而上撕碎的恐怖情景。但它们并不是冲亚砂来的，而是被激发出一种单纯的献身精神，保护在千疫鼠王身边。

她想到周彦说的，要认真对待每一场战斗。

要思考！

她猛然想到，自己的攻势如何被那天的黑袍法师所拦住。

就试着那样做吧！

“——歼灭侍女！拿出盾牌！”亚砂聪明地说。

歼灭侍女不可思议地看了眼亚砂。

她从自己的女仆裙中掏出缝衣针、剪刀、镰刀、花锄、园艺铲、水壶、扫把、畚斗……就是没有盾牌！

千疫鼠王狂啸一声，进攻亚砂。

“……”亚砂也只能抱头鼠窜。

“怎么了？”周彦在后面压阵。

“歼灭侍女没有盾牌！挡不住老鼠！”亚砂往周彦的方向逃，千疫鼠王疯狂追击。

“——‘伞’呢？”周彦问询。

亚砂心头一动。

“歼灭侍女·伞！”她停住脚步。

歼灭侍女也从撤退中停下，迅速从裙子底下掏出一把巨大的花伞，朝鼠王的方向展开。

大群老鼠撞上美丽花伞，迅速分裂开来，无法突破伞面，只好朝四面八方流涌。

鼠群迅速分裂，然后在亚砂背后重新聚合。

“没用的！你只是把后背暴露给我了！”千疫鼠王分散之后，群鼠在空中灵活跳跃，最后又重新聚合起来，从后方威胁亚砂。

周彦紧盯老鼠裂开然后重聚的全过程，发现它们统统奔向一个无形、巨大、蠕动不休的存在。

看到了……真相。

他将手按在怀里的黑曼巴上。

“你只是人类，根本看不到我。”千疫鼠王察觉到周彦的小动作，不由得讥讽。

周彦向着群鼠云集的空洞核心开了一枪。

轰！

卡华的弑杀之力掠过，血弹瞬间穿透七八只老鼠的躯干，命中千疫鼠王。

万鼠随之崩溃。

“无所谓，”周彦说，“群鼠瓦解，然后又重组的时候，我很清晰地看到了一个‘透明核心’，那就是我所看不到的真实的你。”

千疫鼠王顿时震撼，独属于卡华的杀伐邪念在自己体内涌流窜动，采割性命，夺走精华。

周围的鼠鼠们纵使拼命效忠、献上生命，却也无法阻止。

“那是——什么武器！”千疫鼠王尖啸。

周彦冷冷看着它。

“第二枪，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断肠！”

“？？”它发出模糊的叫喊。

卡华的威能足以撕裂自画像，群鼠无首，尖叫连连，四散奔逃。

亚砂让歼灭侍女斩杀大部分老鼠，随后转头看向鼠王。

它恶毒的双眼已然熄灭，怪异的身躯化为一堆死气沉沉的鼠尸，尾巴仍互相纠缠。

除此之外，原地还留下一个破碎的黑色宝石，连周彦也看得见。

“你看到了吗？那是什么？”亚砂观察。

“绝望之种，魔女心底的憎恶。虽然这个千疫鼠王只是分身，但也传递了本体心里的怨恨。”周彦仔细打量。

亚砂默默凝视地上的种子，她感到一种熟悉的绝望感。

她拿起种子，千疫鼠王的残留意识与亚砂对话。

“这只是我力量的一角，但你熟悉吗？”

“……熟悉。”亚砂感到类似的情绪。

“内心中的悲叹爆发到极点，最终觉醒了力量。归根结底，我们是同类。你并非圣女，而是受人唾弃的魔女。”千疫鼠王低语。

“我的力量，归根结底还是绝望的吗？”亚砂低语。

“是的，巨大的痛苦。”千疫鼠王说。

“我的心情是‘讨厌’，那你呢？”亚砂默默地说。

千疫鼠王的残余望着四周，老鼠们悲伤地想要跑过来，本能地追逐着想要守护的对象，但是再也没有了同接的机会，只能四散离开，像是被挖掉了心脏，从此只能流浪。

“孤独。”千疫鼠王说，“我制造了多少和我一样的同类，它们爬满我全身的时候，我专属的幸福随之而来，短暂地成了大家的朋友。”

“我遇到了我不讨厌的人，说不定，你以后也会遇到能让你不再孤独的人。”亚砂默默地说。

“你是笨蛋吗？对我来说，早就太迟了……”千疫鼠王喃喃道。

残留的精神随之消逝，如风过无痕。

“怎么了？”周彦走来。

“如果你用你的武器攻击歼灭侍女，把她杀掉，她也会变成一颗黑暗、死气沉沉的种子吗？”亚砂追问。

“？”歼灭侍女歪头。

“不知道，也许会变明亮，没有黑暗沉重的秘密。”周彦说。

“但愿如此。”亚砂叹了口气，“谢谢你啦，总算赢了。”

“不然我怎么是贴吧游戏领域大神呢。”周彦自信。

亚砂昂起头，身体站稳，感受鼠王的邪恶气息从空气中慢慢褪色，像一阵烟雾。

“魔女，圣女，究竟是什么呢，只是名字之分吗？”亚砂觉得还有很多未解之谜。

“有人说魔女就其实是长大的魔法少女，我看到的时候都震撼了，这说法太省事了，怎么想出来的。”周彦说。

“这个怎么用？”亚砂指着绝望之种。

“让你的自画像吞噬吧，这样歼灭侍女也会变强的，那气势必然劲增，狂增。”周彦鼓励。

歼灭侍女走向鼠尸堆成的小山，从中捡起鼠王死后留下的绝望种子，将它慢慢吸收掉。

“又是一个安静的晚上……”周彦环顾四周。

“这些事都太复杂了。但打败老鼠后，我现在也知道我的人生目标是什么。”亚砂揉自己的头。

“什么？”

“和你在同一个码头上整点薯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