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如果我死了，你会像她一样难过吗？

三清山。

香客逢源，络绎不绝，烟气缭绕，如云雾般将三清福地笼罩其中。

初日东升，旭光如漫天金星，点缀在空，衬得此地犹如仙境。

“天生云龙，道本上升，张烈正气，丽乎太清，辅弼……”

福地内，传出清幽诵经声。

一小道士眉清目秀，丰神如玉，端坐在三清神像下，目光清冷，盯着手中的《三皇经》，视他人于无物。

俊朗英姿让香客们趋之若鹜，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只为能发朋友圈炫耀见到了张道一真人。

毕竟。

每天能见到张道一的机会不多。

仅仅只有清晨这半刻钟。

“小道士！小道士！我又来了。”

一个身穿蓝衣纱裙的少女，绝美的俏脸上满是兴高采烈，蹦着跳着来到张道一身边。

大部分人早已见怪不怪。

因为，每天这个时候，蓝衣少女都会出现。

大概……

从八年前，她还是个扎着两个冲天辫的小女娃娃的时候，就天天来找张道一。

形似青梅竹马。

可以说，不少香火客是看着他俩长大的。

也有不少人疑惑她的身份……

毕竟。

能够踏入隔拦，靠近三清天师下一任继承者的张道一周身三丈之地，只有寥寥几人而已。

这小姑娘什么来历？

竟是能毫无顾忌，毫无阻拦的和张道一如此亲近？

“嘿嘿，道士哥哥，猜猜我是谁？”

蓝裙少女纤细白皙的葱指，捂在了张道一的眼前，糯糯的笑声，如百灵鸟在鸣悦歌喉。

新来的香火客，纷纷惊呼，尤其是前来一睹张道一帅脸的女生，眸中皆是迸射出嫉妒和愤怒。

这他妈是谁啊？

竟敢碰我们家张道一！

还他妈一口一个道士哥哥，真是过分！！

快给我拿开你的手。

你把我们家张道一弄脏了喂！！

殿中诵经声，停了下来。

张道一掐诀手指舒展开，修长如玉的五指，合上了《三皇经》。

单薄的红唇，微微上挑，勾起一抹轻笑。

“这么多年了，还玩这个。”

“我要是猜不出来，是不是显得我很蠢呢？”

张道一挺身而立，轻轻推开了少女的手，个头不多不少，正好比她高出一个头。

白云长袍垂地，欣长如松柏般的身影，斯文儒雅，就好似陌上人如玉般的公子。

“我还以为我这些天没来，道一哥哥会猜不出来呢。”

“今天能给我讲讲故事嘛？”

“我真的好想……好想听你讲故事呀！”

蓝衣少女展颜一笑，双手背在身后，如瀑般的长发垂落腰间，发髻盘簪在额前，明媚艳丽如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只是，不知是清晨朝露初凝的缘故。

这朵红玫瑰的眼中，含着一汪浅浅的泪滴。

多年以来。

这是她第一次隔了十几天没来看张道一。

她真的很想，很想，很想他啊……

但父皇那边的事……始终没有尘埃落定。

她便只能如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每天望着蓝天白云，幻想着那道白衣胜雪的人影。

这么多天，她忐忑不安，焦急难熬。

即便没有任何人跟她透露一丝风声。

她多少猜到了些。

以后，可能就见不到道士哥哥了……

所以。

在能够离开皇宫后。

她第一时间立刻来到了三清山，急切的想见到那熟悉的身影。

还好，还好……

他还在这！

“……你怎么哭了？”

张道一看出来灵儿的反常。

往日，她从来都是笑嘻嘻的，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孩。

哪怕都十八岁成年了。

依旧缠着他，拐着他的胳膊，让他讲《蓝猫淘气三千问》。

怎么今天……她哭了？

张道一心里莫名一颤。

似是那颗不停跳动的心脏里，流露出一缕缕悲伤的冰凉雪水，让他心神不宁。

“当然是见到你开心的呀！”

灵儿眨了下眼，感觉到眼中的泪水，急忙笑嘻嘻的抹掉，抱着张道一的胳膊，像只小猫般的央求着他。

“道士哥哥，你再给我讲个故事嘛。”

“我保证，今天这次是最后一次，以后你都不用讲了，我也不会烦你了。”

“好不好？”

她小心翼翼的目光中，满是期盼和乞求，就像是今天若听不到故事，以后就没有机会在听了一样。

“也罢，你想听，那我就再给你讲一个……”

张道一淡淡一笑，故事嘛，他多得是，从《哪吒传奇》到《小鲤鱼历险记》，从《武动乾坤》到《一人之下》……

不过。

他这次给灵儿讲的不是动漫，也不是小说，是一个古华夏的爱情传说。

“相传，古蜀国一位皇帝名为杜宇，他呢，励精图治，古蜀国百姓的生活，蒸蒸日上，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此外，他深爱着皇后，一生只娶了她一人，没有其他妃子。”

“只是有一天，他被奸臣所害，惨死在外，尸骨无存，奸臣霸占了那有着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皇后，荒淫无度。”

“杜宇心爱着他的皇后，灵魂不散，化作了一只鸟，每日在皇后的花园里啼鸣哀嚎，落下的泪珠是一滴滴红色的鲜血，染红了皇后花园里的花朵，后人便给这种花起名为杜鹃花。”

“那皇后听到杜鹃鸟的哀鸣，见到那殷红的鲜血，明白是丈夫灵魂所化。悲伤之下，日夜哀嚎着“子归，子归”，终究郁郁而逝。”

“后来，她的灵魂化为火红的杜鹃花开满山野，与那杜鹃鸟相栖相伴，所以这杜鹃花又叫……映山红。”

张道一一席故事讲完。

三清福地，安静无声。

在场香火客人都听呆了，感动不已，目光木讷，这是从未听过的爱情传说。

身为帝王，竟然一生只娶一人，死后还化作杜鹃鸟，啼鸣在心爱的女人身边。

皇后更是殉情于他，化作漫天遍野的杜鹃花。

“原来杜鹃花是这么个来历啊！”

“我记得三清山后，有一处杜鹃谷，每到初冬，便会盛开一片火红！”

“突然觉得杜鹃花好美啊……”

“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离愁能有多痛，痛有多浓……”

已经有人轻轻吟唱起了熟悉的歌声。

不少人都暗自叹息。

站在张道一面前的灵儿，大大的美眸里噙着一汪泪水，小声喃喃：

“道士哥哥，如果我死了，你……会像她一样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