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见不识

乌云遮月,瑟瑟秋风穿过竹林,搅动竹叶如一片片利刃刮在骑马的人脸上。刀刀见血。

竺灵薇顾不得疼,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扯着缰绳极速穿行在夜色的竹林之中,任凭身上脸上出现一道道的血痕。

月如银盘逐渐拨开面纱,竺灵薇发现月色之下那脖子高度处一处细微的光线转瞬即逝。脑海之中“轰”的一声,断头线,何人如此歹毒。手上缰绳一紧,骏马急停,竺灵薇加紧马腹,还是被甩了出去。

追兵迅速将她包围。整齐的簌簌下马声,竺灵薇看清来人,一身督王府夜卫装扮,这是谭承颐的亲卫。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她这五个月日夜相伴的人。

竺灵薇扯下贴身的令牌。“见令如见督王亲临,我命令你们送我回府。”肚子隐隐作痛,有滑胎迹象。竺灵薇捂着肚子,她心里知道谭承颐对这个孩子的看重,再拖下去必定保不住。

夜卫中间的人让开,黑夜之中走出一个人。月光之下,人影逐渐清晰,轮廓清晰之际,竺灵薇倒吸一口凉气。“谭承颐!”顾不得那阴如墨月的脸色。“孩子,孩子要保不住了,快,快送我回府。”竺灵薇近乎于祈求的语气。

谭承颐不为所动,带着千里之遥的距离感看着面前这个女人。“通敌卖国,你还想用这个孩子做挡箭牌多久。”

“你说什么?”竺灵薇心中那块石头终于是压在了心口上。枕边人终究向她举起了剑。忽然想起昨日姐姐竺蕴可说过的话。那份忐忑终于化成了悲剧。无声的笑了笑。“若是姐姐想要,我大可不要督王妃的名份。”

“你以为本王会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竺灵薇,你手无缚鸡,为何能骑烈马狂奔八十里。这一点,你作何解释。这还不能说明你潜伏与本王身边别有用心吗?”谭承颐眼中如喷烈火,似乎要将眼前的人灼烧殆尽。

“解释?呵呵。谭承颐,我为你殚精竭虑,出谋划策,辅佐你坐上太子之位,你竟用如此虚无缥缈的理由要置我和你的孩子于死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好,好,好,狡兔死走狗烹!”竺灵薇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

“孩子?你想用孩子做借口,就算是这孩子是我的,也是你阴谋算计怀上的,生下来也是孽种,若是你想证明清白,就从这里跳下去,万丈深渊,足以洗清你的罪孽。”

“谭承颐,你不是人。我诅咒你,这辈子都无法得到心悦之人,生生世世在失去在追逐,永承灼心之痛。你放心,这不是你的孩子,你不配。”竺灵薇心已死,原来全心全意的两个人有一天也会毫无征兆的掉转枪头背刺她,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相信。

“好,既然你肯承认,那我送你一程。”谭承颐一掌击出,竺灵薇只觉面前一黑,整个人向着漆黑悬崖坠去。最后一眼是谭承颐那依旧怨恨的表情。

忽然漆黑的石壁上一条条的亮光飞射而出,向着正中间的落下的人。甚至于来不及呼喊出声,竺灵薇与孩子就惨死于万箭之下。

“啊。”竺灵薇猛然惊醒。

“灵薇,怎么了,做噩梦了,衣服都湿透了。”听见声音,月娘走进来。把手里的衣服放在床边,用帕子给竺灵薇擦汗。“快起来洗把脸,试试这新衣服。”

“娘,今天是什么时候。”灵薇一把抓住月娘的手。

“哎呀,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这么使劲呢。”月娘轻声安抚竺灵薇。“是不是太紧张了。今天是你几个月前就期待的酒神节啊。督王可是也去呢。”月娘本就是歌姬出身,声音婉转入耳,最能安抚灵薇的心。“灵薇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自己声音也颤了起来。“是不是,蕴可她又....”

“没有,娘,我只是,觉得好幸运。”竺灵薇怎么说,这五个月发生了好多事,她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母亲。而现在,时间回到了五个月前,她绝不会再让那些事情发生。“我就是想多陪陪娘,今天就不去酒神节了。”

“这孩子,酒神节是每个年满十六岁的少男少女都要参加的,你不去,以后月老可不给你牵红线了,娘还等着灵薇嫁人了有个人能好好的照顾灵薇呢,到时候,娘也就放心了。”

“娘。”竺灵薇在月娘的怀里撒娇。“有娘在我就是最幸福的孩子,谁也取代不了。再说了,女人也不比男子差,也能立于天地之下。”

“这孩子是不是被噩梦吓傻了。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事事争强的女子是得不到夫家的喜欢的。”月娘一下一下用檀木梳子蘸着发水给竺灵薇梳着乌黑发亮的秀发。“贤良淑德,相夫教子。夫唱妇随。”

这些月娘在灵薇耳边从小说到大的话,上一世她奉为圭臬,依照遵行,落得个母亲孩子惨死的下场,若是女子有力量,何不为己所用呢。

灵薇重生享受着母亲的爱抚。知道观念冲突可能无法改变,但是只要娘在自己身边,一切都有办法。“嗯,对,娘说的都对,都对。”

“你姐姐蕴可今日也忙着打扮去酒神节呢,应该不会来我们这里了。”月娘难得放松的看着寂静的门口。

自从灵薇有记忆以来,竺蕴可几乎每天都来羞辱她们母女一番。只有每逢佳节难于脱身,母女俩才能落得个清净。

这一世,竺灵薇不会袖手旁观了。

既然竺蕴可这么看重酒神节,那竺灵薇一定也好好表现一下了。一个骨碌爬起来。“娘,我去。”

“这就对了嘛,我的女儿出落的亭亭玉立,一定能找一个乘龙快婿。”看着完全继承了自己的美貌,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的女儿,月娘满脸欣慰。看见竺灵薇的激动,吓的笑脸顿时慌张。“你拿剪刀干什么。怎么能剪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咔嚓。”竺灵薇手起刀落。随着几缕发丝落地,镜子中的少女更加明艳几分。“娘,你看,是不是更好看了。”

“这孩子,还好还好,以后可不能胡闹了。”小心的收起了地上头发。“这除了夫妻分离,断发是不吉利的。”

谭承颐,你我在无半点夫妻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