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6.一秒意外

金久安脑袋宕机一般,像个木偶,四肢僵硬地移动着,他轻轻抱起金月月,让她坐到自己手臂上。

“小姑娘,你为什么喊我父亲?”金久安抱着她,带着疑惑开口。

金月月抱着金久安的脑袋,奶声奶气地撒娇道:“父亲就是父亲呀,母亲就是母亲呀,月月这么可爱,难道父亲和母亲不要月月了吗?”说完还挤出几滴眼泪,看着人心都软了——可爱呀!

金久安艰难地扭头看向办公桌前的西乔夜,后者抬眼看他,右手撑着下巴,“好好带娃。”

金久安愣住,因为他看到西乔夜难得上扬的唇角。她笑了啊,好看。

金久安回头不看她,耳朵尖红透了,金月月歪头看向西乔夜,肉嘟嘟的脸上绽开一个笑,软软喊了一声“母亲”。

金久安抱着金月月坐到办公室沙发那边,被纠缠许久的祁诺也终于跑回来了,看到和金月月在玩的金久安,她径直走向西乔夜。

“孩子就这么顺其自然的让他带啦?”祁诺弯了眼睛,捂嘴偷笑。

西乔夜看着屏幕,似乎并不在意,“月月喊他父亲,虽然不是亲的,陪着玩一会儿也没什么。况且是月月跑过去要他抱的,可不是我甩给他的。”

祁诺点点头,“挺有道理,那你在做什么?”

祁诺凑到西乔夜脑袋旁边,看着屏幕上的内容,有些诧异地扭头对上她的眼睛。祁诺手动掰过来西乔夜的头,问:“你去甘纳特星做什么?”

祁诺调出CRh41宇宙星地图——米德出品,实时更新——靠谱。她扒拉着这个3D立体全景地图,从靠近边界轨道的角落里找到了她口中的甘纳特星。

“甘纳特连大气层都没有,生命扫描仪也没在上面扫出生命迹象,你去那做什么?”祁诺平时无聊就去了解宇宙实事,还有一些视频创作者会涉及宇宙实事的科普。也因此,她对星系了解度比队里其他人高。祁诺挺喜欢的一个博主名叫“二货宇宙随便说”。

这位博主嘴毒但讲的内容毫不含糊,有什么事是真说,他的视频分了三类:一是宇宙科普,这类视频是面向感兴趣者和学生的;二是宇宙间趣闻实事,如在什么时刻,哪颗星球与另一颗星球相撞,造成的能量波会危机多少范围内飞艇,或是又在星系间发现新星;三则是相邻星系间的事。

当今时代,星系间来往是常有的事,曾经的CRh41只与对自己有利的星系建立联系,但很多星系的发展没有CRh41那么迅速,以至于CRh41很长时间处于独自发展,不过高层不以为意,独自发展也没什么。

后来的事,很多人都不清楚,高层明面上也并未表明星系间的合作态度。不过私下两系之间民众交流逐渐增加。

虽然这个博主的名字叫“随便说”,但内容还真不“随便”。他对于事件的讲解追求真实性,以独到的看法展现不同一面的宇宙。祁诺关注他还有一个原因——冉悠希。

“冉悠希”作为这千年间不被谈论的人,她被通缉的疑点很大,加上无效报道及十二位长老的一面之词,这个案子自立下后再没司法人员说明。

但这位“二货宇宙随便说”他不同,他发出的第一条视频就是关于“冉悠希”的,历时二十几年,视频全程24小时。从了解冉悠希到实地考察,他进行过模拟实验,对东方边界当初的毁坏程度进行同官方评估。意思是以官方建造边界轨道和巡界飞艇等的数据为基础,估算毁掉整个东方边界需要炮火伤害达到多少。

他的那条视频全程没有受所谓官方报道的影响,都是以他所得资料来说出自己的看法。而他从这条视频刚开始时被贴上“想象派”的标签,到后来月明稀透露出“冉悠希没死”后被推上风口浪尖,因为他的这条视频是一条观点与星系高层背道的视频,也是打破群众己见的视频。

……

甘纳特是CRh41几十年前发现的,是边缘星球戈纳的自然卫星,甘纳特的体积是戈纳的十分之一,不过对于人类的体型来说,还是巨大的。

西乔夜还在和祁诺讨论此次前去甘纳特的计划,金月月那小团子就跟炮弹似的冲过来。祁诺转过椅子接住这小团子,“跑什么?”

祁诺没忍住捏了捏金月月的脸,“好可爱呀!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金月月被捏得闭着一只眼,小嘴微微张开,“别捏别捏!”她小手乱晃,试图拍掉那只掐她脸的坏爪。

金久安走过来,问道:“你们要去甘纳特是吗?”

西乔夜抱起金月月,点点头,“嗯,根据消息,月明稀就在甘纳特。”

祁诺听了后看向金月月,“你这小家伙不会是什么机器人吧?”

金月月穿着小皮鞋的脚晃了晃,双手叉腰坐在西乔夜腿上,一脸傲娇故作生气说道:“机器人有我这么可爱吗?机器人有我会撒娇吗?”

金久安没忍住笑出声,他突然想起“草莓土豆饼”,那是姐姐的智械,明明是武力值爆表的将军型智能机械,结果取了个可爱的名字。

金久安试图想象“草莓土豆饼”撒娇,但他只能想出“草莓土豆饼”一拳抡飞俩。

可谓小拳拳锤你胸口,不死也得残。

金久安看向西乔夜,开口:“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西乔夜摇摇头,“不用,岑夜会和我一起去,此次行动只是踩点,后面还需要你们来联系尹逸和尹洱布局。”

祁诺“啊”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跟我讨论这么久是要我和你一起去呢。”

西乔夜无奈扶额,“是我没说清,这次行动不需我们全体一齐出动,你在后方做好准备即可。月明稀要是好抓,她也不会上通缉令,所以——做好竹篮打水的准备。”

祁诺无奈叹了口气,“行吧,除了联系尹逸和尹洱封锁甘纳特,其余人员待命,还有呢?”

西乔夜抬眼,哼笑一声,将金月月塞到祁诺怀里,“好好带娃。”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

刚走出警署大楼,眼前就听着一辆银色飞艇,有些圆滑的身形透露出可爱,车主人还在车壁上贴了卡通贴纸。

岑夜朝她招招手,“上车吧。”

西乔夜坐上飞艇,飞艇后面的空间很大,和驾驶室是隔开的,西乔夜打开通往驾驶室的门,岑夜转过椅子看她。

西乔夜此时也注意到坐在另一个椅子上的小孩。

岑夜启动飞艇,自动驾驶开始后,他便可以脱离驾驶座了。

西乔夜走到他右边,看向乖乖坐在座椅上的小男孩,“这位……?”

小男孩带着好奇看向西乔夜,看了几秒就低头玩手了。

岑夜开口道:“他是与家里阿姨走散了,被几个学生一起送到警署门口了。我们去甘纳特会经过他家所在星球,我顺路送他。”

西乔夜点点头,“行。”

她话音刚落,通讯器传来视频邀请,此时的窗外已是星星满布。祁诺的一双眼睛凑得很近,把整个屏幕占满,她退回去,露出趴在桌上就冒个脑袋的金月月。

“母亲!”金月月看到西乔夜眼睛就亮亮的,不过她这一声吓到了一旁的岑夜。

也把一直低头的男孩喊的抬起了脑袋,随后转着椅子到一边去了。

岑夜“咳咳”两声,去陪那个男孩子了。

西乔夜胳膊撑在座椅上,“怎么了?”

祁诺在屏幕一角操作着,她说道:“我现在给你和岑夜传一个监测器,我将传送装置放到里面了,一旦你们生命体征出现异常,它会立马将你们传送回来。安全第一,你们要带好了。”

西乔夜看到操作台旁专门用来传送物件的平台上出现两个银色腕表,和手表相像。

西乔夜:“好,清楚了。”

祁诺点头“嗯”了一声,随后视频通讯屏上出现“QT75加入视频”的消息。

随后,尹洱的大脸又占满了一个屏幕。

西乔夜:“……”

虽然没有硬性要求不能这么做,但是怎看都有些小离谱,不会岑夜跟这俩人待久了,以后通视频也是某个脸面部分占满屏幕吧……

西乔夜:……越想越离谱。

岑夜回来就看到西乔夜紧皱的眉头,似乎在想什么严重大事。然后他转头就对上还没收回去的尹洱的大脸。

岑夜:……

他扶额,祁诺见他来了,将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同时西乔夜也将腕表递给了他。

尹洱终于肯把他哥放出来了,负责驾驶的尹逸简单打了个招呼,随后专心开车。他们和岑夜不一样,他们要在甘纳特外围布控待命,如果自动驾驶到指定地点,很可能因为偏差惊动敌人。

祁诺将金月月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她将键盘放到离金月月面前有段距离的地方——金月月小短手碰不到。

祁诺边敲边说:“我现在你们飞艇的系统内加一道程序,是关于生命迹象扫描的,等你们在甘纳特着陆后,先启动这道程序,它会大范围扫描附近是否存在生命体,如果没有扫描到,你们也可以回来了。”

岑夜:“你确定百分百准确吗?”

祁诺不屑地勾起一边唇角,哼笑道:“我都能让扫描仪免疫屏蔽信号,就这我还不能确定吗?”

岑夜叹了口气,“知道你厉害。”他转身对西乔夜说道,“快接近比合星了,我带那孩子坐小飞行器去,很快回来。”

西乔夜点点头,“把孩子安全送到家。”

岑夜说了声“明白”,牵着男孩走了。

小男孩抬头看向岑夜,问道:“哥哥,你要送我回去了吗?”

岑夜点点头,“对,送你回家。”

小男孩低头小声嘟囔:“可是……是他们说不要我,才把我丢了的啊……”

这句话很小声,一般人不会听到,但是岑夜的听力很好,这句话清晰地进了他的耳朵,让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那时候也有一个男孩子跟他说:“我没有爸爸妈妈了,所以我想跟着哥哥。”

理由嘛——好像说他是那些孩子里最好看的一个。

岑夜牵着小男孩,把他放到后座的位置上,说:“如果你的父母真的不要你了,你愿意跟着我吗?”

小男孩眼睛一亮,扬起脑袋看着岑夜,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我愿意!”

岑夜摸摸他的脑袋,蹲下身子与男孩持平,他温声开口:“你要静下心来考虑,不能因为我在这段时间对你好,你就跟我走,如果我是坏人,你的以后会怎么样都是未知的。”

小男孩也不过五六岁,他看着岑夜,眼睛里的光逐渐黯淡,“可是我知道哥哥是好人,而且哥哥很好看!”

岑夜无奈扶额笑了两声,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推了一下男孩的脑袋,“你这么信任别人啊?”

男孩双手攥紧衣服下摆,他坐得乖乖的,“我只是信任哥哥。”

岑夜再次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说:“好,谢谢你的信任。我们坐好,要走了。”

岑夜开着小型飞行器离开飞艇,朝着比合星出发。

按照男孩家里阿姨留给警局的地址,岑夜停好飞行器后,下车牵着男孩朝居民区走。

蓝屏上显示的地址所在的环境不错,看样子男孩生活的条件是不错的,但为什么他会说出那句话,只能到地方再了解了。

岑夜牵着他,说:“回去之后要乖乖的,如果发生什么就打电话,警署通用电话你知道吗?”

男孩:“知道,1501。可是我只想找哥哥你。”

岑夜把他抱起来,说:“有问题要找警察叔叔,哥哥也不是万能的,不过你跟他们说找我也是可以的。”

男孩坐在岑夜臂弯处,抱着他的脖子,说:“那哥哥叫什么名字啊?”

岑夜笑了笑,“岑……”他一顿,转头叹了口气,这个名字用久了,差点就忘了……

岑夜回头刮了一下男孩的鼻子,说:“下回你打这个电话吧,如果打不通就打那个通用电话,跟那头的姐姐或阿姨说明情况,想找我可以和她们说找祁诺姐姐。”

男孩疑惑,“不能直接找哥哥吗?”

岑夜故作高深道:“因为哥哥有个秘密,不能暴露姓名,所以你帮我保守秘密好不好。”

男孩重重点了头,说:“好,我帮哥哥保密!”说完他把那张写了姓名和联系电话的纸收了起来,放进右手衣服口袋里,还拿手捂着口袋。

岑夜无奈笑了笑,也走到地方了。

一栋白色复式小楼,带了一片院子,院中花草修剪整齐,左院大树下还有秋千。岑夜抱着男孩按下门铃,屋子大门开了,阿姨从里面跑出来,似乎挺着急的。

岑夜放下男孩,后者没有跑过去,反而躲到岑夜身后,抓着他的衣服露出胆怯的神情。

岑夜揉揉他的脑袋——没忍住——好摸。阿姨感谢他把男孩送回来,伸手就要去拉男孩,可男孩躲,阿姨抓,被围在中间的岑夜最难搞。

岑夜拦开二人,开口道:“不好意思啊,我想了解一下他家里情况,可以吗?”

阿姨脸上露出诧异,随即皱起眉,“这是他家里事,不可以不可以!”

男孩没注意就被抓回去了,岑夜被拦在门外,男孩频频回头,眼睛湿润许多,直到屋门被重重关上,岑夜才回神,他不清楚男孩会怎么样,但他也不能闯民宅啊。

岑夜最后回头看了眼,回到飞行器上。

另一边的西乔夜,听了祁诺半个小时的安全教育,祁诺似乎还没尽兴,但时间没给她机会——甘纳特到了。

尹逸:“队长,到达指定地点。”

西乔夜“嗯”了一声,“辛苦了。”

她按下生命迹象扫码程序的开启键,岑夜也连上视频,不过是正常半身画面,西乔夜竟没理由地松了口气。

岑夜回到飞艇上的同时,扫描仪上出现三个绿点,靠近的两个是西乔夜和岑夜,还有一个……在他们前方三千米。

西乔夜两人下飞艇时,祁诺刚说完那句“注意安全”。

祁诺将金月月放回到金久安怀里,起身出去了一趟。金久安抱着金月月看着蓝屏,上面的两个绿点正在向第三个前进。

三点会合,尹逸和尹洱也在视频中比了个“OK”的手势。

金久安刚想说话,结果看到尹逸和尹洱的视频中出现一道诡异绿光,光芒消失的同时,信号也中断了。

金月月拉了一下金久安,开口:“父亲,母亲不见了!”

金久安看向蓝屏,上面三个绿点消失了。他心里一紧,将金月月先放下了,联系西乔夜的同时往外走,但还没走出办公室,他径直往前倒去。

回来的祁诺看到躺地上的金久安吓了一跳,又看到坐椅子上睡着的金月月,有些疑惑道:“这父女俩睡眠质量这么好?”

可当她看到中断的信号以及消失的生命迹象,她慌了,她检查设备,手忙脚乱还打错几个符号。

“冷静冷静冷静,”祁诺打开通讯装置,“队长,你们什么情况!”

“西乔夜!收到请回复!”

祁诺一度怀疑是自己的程序出了问题,她起身在办公室内徘徊,一直对着通讯器呼喊。

一声“叮”打破寂静,祁诺连忙查看,一个陌生通讯号发来消息:

“他们没事,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