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筱筱，等到我们高中毕业了，你说我是去清华好呢，还是去北大好呢？”

“这两个学校很难选择。”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很纠结的。”

“我是说，这两个学校很难选择你……”

“……”

无知的时候总会做这样的梦，以为就是非彼既此的选择，慢慢地生活会告诉每个人，大多数的结果并非是二选一的那样简单。

傍晚的宿舍里，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程菲菲觉得无聊。

“筱筱，我想看腾讯视频。”

“手机上有，自己看吧！”

“看不了，提示需要会员。”

“怎么会呢？我前天给你冲了一年的，难道充错号了。过来，我看看。”

路筱筱把手机拿过来看了看。

“你这个是白天NBA季后赛的回放，现在这个会员看不了，得需要单独开个腾讯体育的会员才能看。”

“哦！这样啊，那你开吧，我等着！”

“……”

大多数人害怕突发情况，不是害怕某件事，而是害怕那件事情后的未知。比未知更可怕的是无知，但是不知者无罪。

“救救我……救救我……”

程菲菲发来的微信语音消息很突然，猝不及防，路筱筱环视宿舍一周，发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根据以往的经验，是有事情，但不一定是大事，然后回了一条微信。

“在哪里，出什么事情了？”

“在厕所呢，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没带纸么？”

“不是，是蹲的我腿麻了，站不起来了，眼睛还有点发晕。”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进门右手边，倒数第三个坑。”

程菲菲发完了最后一条微信语音。

按照准确无误的定位信息，路筱筱很快找到了程菲菲的地方，此情此景，俩个人并不想做过多的停留，于是慢慢扶起了程菲菲，亦步亦趋往外面走。

“怎么蹲了这么久，肚子不舒服么？”

“不是的，玩手机忘了时间，等想起来还在上厕所的时候，已经站不起来了。现在你要是不扶着我，我一步也迈不动，肯定摔跤。”

“我扶着你，你扶着墙，慢慢走，不着急，一会就恢复了。”

“我现在感觉双腿麻麻的，像无数个针在扎我的双腿。”

“这是正常现象，我蹲久了也麻。”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某个人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用针扎着一个被诅咒成我的小人。”

“你是宫斗剧看多了。那都是迷信，要相信科学。”

“我可能要失去这双腿了，现在脑海里都能想象出我坐在轮椅上，漫步在校园里的场景，大家都在看我，都在笑我，就如我当初笑他们一样。呜呜呜！”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算所有人都笑你，我一定不会的！哈哈哈！”

“……”

一天天地，时间过的真快，如同朱自清的《匆匆》，“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尤其是上学的早上，闹钟响了一遍，关了它，告诉自己，再睡五分钟，五分钟就起来。眼睛一睁一闭，五分钟就没了，早上的时间太虚，虚的没有边际。来来回回睡了好几个五分钟，等再起来的时候，发现时间只留给了自己五分钟。

“菲菲，快起来吧，还有五分钟就迟到了。”

“啊……五分钟……我……”

程菲菲从上铺瞬间飞了下来，直接奔向洗漱间。

“我去买早餐，然后在教室等你。”

路筱筱临出门时，留下的这句话，估计程菲菲没有听到，她的满脑子里都是——时间都去哪了。

对于程菲菲的迟到，不是意料之外，而是情理之中，因为五分钟的时间确实不够。

班主任老师早早地在班级门口等她了，看到她急急忙忙跑过来，脸上面带微笑。

“程菲菲同学，你上次迟到的时候怎么保证的？”

“我说保证下次不迟到。”

“那今天呢？”

“老师，这个是特殊情况，昨天晚上我肚子疼，上厕所腿都蹲麻了，最后是扶墙回的宿舍。”

“真的么？”

“千真万确的！我有人证，路筱筱见证了我回宿舍的每一步。”

“行，我会去核实的，你先回到座位上吧。”

“谢谢老师！”

谎言如果没有被揭穿，就会和事实一样被淹没在众多的消息里。戳破谎言的人，都是在意你的人，谎言被公之于众之后，也就不在意了。

中午午休的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困意，准备去学校对面的市图书馆，把前几天借的图书还了。是一本刘震云老师的《一句顶一万句》，当时程菲菲想借所以就借了，中间一页也没看，今天突然想还，所以现在就准备去还了。

走到图书馆门口时，看到两个小学生在聊天，和他们擦肩而过时，无意间听到了内容。

“你知道么？直播也能造假的。”一个胖胖的小学生说。

“怎么造假？那么多眼睛看着呢！”一个瘦瘦的小学生说。

“美颜啦，滤镜啦，这不都是么！”胖胖的小学生解释说。

安检之后，进入到图书馆里面，程菲菲终于忍不住了。

“两个小学生呀，聊得话题好成熟啊！”

“他们如果看到你在认真听的样子，会觉得好幼稚啊！”

两个人在自助机器上把借的图书还了，看着时间还早，就在借阅区里面转悠着。

程菲菲在翻书的过程中，发现有一个像双面胶的细长亮条掉了出来，感觉很奇怪，拿到了路筱筱的面前。

“你看，这本书在中间两页上竟然粘着双面胶。”

路筱筱拿在手里一看，皱了一下眉头。

“笨蛋，这不是双面胶，这是芯片，粘在书里面起感应作用的，没有它自助机器识别不到你的书。”

“为什么其它的书没有呢？”

“每一本书都有，这本书比较旧了，所以粘在了外面，其它的书都粘在书脊的缝隙里，所以你根本看不到。”

“筱筱，你真博学！我好崇拜你啊！”

“无知……”

分别转了一圈后，发现并没有想借的图书，于是并肩出了图书馆。

“筱筱，我刚才在找书的时候，感觉有人在看着我！”

“别臭美了，大家都在看书，谁看你一个高中生啊！”

“我的第六感特别准的，一定有人，会是谁呢？”

“别胡思乱想了！”

“对了，刚才我发现有一本书里面，夹着一个红包。”

“里面有钱么？”

“那倒没有。”

“可能是前段时间过新年，然后在家看书，当书签夹在里面的。”

“我猜想也是这样的，于是我放了一张崭新的十元钱在里面，把书放回了原处。”

“有人花钱请人吃饭，有人花钱请人唱歌，你是花钱请人读书啊！”

最美人间四月天，不知不觉，不声不响，春天就来了。

“筱筱，你看门口的樱花开了！好漂亮呀！”

“嗯，到季节了。”

“是发情了么？”

“……”

中午不睡觉，下午最难熬。上课不能趴着，所以程菲菲总是不住地点头，老师也不知道她是真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下午放学时候唯一的感受就是，脖颈生疼。

晚上六点的时候，程菲菲和路筱筱准时蹲守在篮球场的东北方向，自夸自己为福尔摩斯的程菲菲要一探究竟。

看着程菲菲一脸严肃且正经的样子，让平时看惯了她的路筱筱都觉得好笑。

“菲尔摩斯，我们到底在等什么呢？”

“等一个答案！”

“按你的逻辑，答案是做出来的，不是等出来的。”

“我的逻辑没变。前期我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分析和调查取证，今夜将一见分晓。”

夜色渐渐变黑了，隐约远处有个身影缓慢移动，手里拿着一本时尚杂志，游离的眼神，不断地在四处张望。

“筱筱，你看，目标人物1号出现了。”

路筱筱往远处仔细看了看，身形像个男同学，这么熟悉呢，是谁呢。

“物理课代表！竟然是他，太令人意外了。”

“果然是他！证明我的推理正确。”

过了一会儿，又有个黑影从侧面慢慢靠近他，看身形，这个不难猜，他们两个都很熟悉。

“目标人物2号出现了！筱筱，现在好戏开场了。”

“这个是英语课代表！”

“嗯，就是他们俩。分别代表了我的两个最弱的学科。”

“你要对他们做什么？”

“抓贼要抓脏，捉奸要捉双。”

“这个用词不太恰当吧！”

说话间，两个黑影慢慢地靠在了一起，就在此时……

“教导主任来了！教导主任来了！”

程菲菲的两句话，瞬间响彻整个篮球场，宁静的氛围被打破，在场的所有同学四散而逃。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呀！筱筱，你看到没。”

“这个用词也不太恰当啊。”

“这是话糙理不糙啊！”

“你确实很会讲道理！我佩服了。”

“你发现了么，如果把刚才的画面调成静音，搭配一首歌特别合适。”

“什么歌？”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敬个礼，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再见……”

“再见的音阶有点高了！”

“我说的再见是再也不见，见也不见，不如不见。至少今晚他们应该会这样。”

“你这样棒打鸳鸯，会给自己拉仇恨的。”

“你忘了，我也善于化解仇恨哦！”

“……”

萍水相逢的缘分终究是短暂的，你走的时候没叫我，我再来的时候也不是你了。看得见眼前的花开花落，不一定能看得到远处的云卷云舒。

折腾完别人之后，程菲菲和路筱筱肚子也饿了，于是来到宿舍楼下的超市逛逛。正巧一个高年级的男同学，正在挑选摆在高处的方便面。程菲菲看到此情此景，想到了昨天她们两个讨论的话题。于是有了个主意。

“同学你好，可以帮我把最上面的那个方便面，拿下来一包么？”

“嗯，好的，给你！”

“筱筱，你看上面的那个日期，我说方便面的保质期是六个月，你还非说是十二个月，不信的话，你过来看看！”

目睹这一过程，路筱筱就知道又要尴尬了。

“我现在不想看了！”

一边说着一边快步朝门外走去，想尽快离开这个超市。

“麻烦您再帮我放回去吧，她说她不想看了！”

“……”

“谢谢您呀，学长，你人真好！”

“筱筱，你别走这么快，等等我呀。”

一前一后两个人离开了超市，空留超市里面面相觑的眼神！

是啊，如果你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程菲菲深谙其道。

晚上躺在宿舍里，如果睡不着觉，那一定是有问题的。

“筱筱，你去过南极么？”

“没有。”

“我看很多人都去过了。”

“谁去过呀？”

“南极的科考队员啊。”

“那是很多么？”

“大于三就是很多呀！”

“你的很多是不多。”

“为什么呀？”

“……”

“企鹅和北极熊为什么不住在一起？它们都生活在很冷的地方。”

“菲菲，明天我们再去一次图书馆吧。”

“为什么？”

“需要借一本很重要的书！”

“什么书？”

“《十万个为什么》”

“行啊，正好我顺便把我的十元钱拿回来，现在我反悔了！”

“拿得回来么？”

“我的钱为什么拿不回来呀？”

“《十万个为什么》里面有答案！”

程菲菲睡觉睡得香，不是因为白天玩得太累了，而是因为思考得过于深入了。生活中不是每个问题都有答案的，如果有，那也只是众多答案中的一个，而不是唯一的答案。

晨曦的光透过窗户照进了宿舍，程菲菲从上铺跳到了下铺，一下扑到了路筱筱的身上，使劲地抱住了她。路筱筱艰难地挣扎了几下，然后睁开了眼。

“我在山上好好地采着蘑菇，突然冒出来一只大黑熊，紧紧地抱住我，张开大嘴正要吃我，把我惊醒了！”

“筱筱，这个梦和大黑熊无关，和我有关，我就是那只抱住你的大——黑——熊。”

路筱筱揉了揉眼睛，看到此情此景，然后怒发冲冠，举起了程菲菲的一只手。

“早餐我要吃‘熊掌’炖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