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你想不想下山?
不想!
玉凤看着田凰,回答得很决绝,想都不想。
可是,我要离开这里了。
田凰也不想离开,毕竟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年。
一转眼,就十年了。
田凰站在山口,深邃的目光望着远方,幽幽地说。
是啊,我们都快老了。
玉凤重复着田凰的话,老了两字的尾音拖得特别长,带着浓浓的叹息。
她静静地站在那,任由山上的风吹得她的头发像森林里悬挂的枝蔓,容颜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其实他们并不老,只是岁月老了。
田凰,你说,这山上的一切还能不能保住?
玉凤和田凰并排站在一起,看着远方开采出来的矿洞,话语中满是忧虑。
不知道,不好说,也许他们能把这里的一切翻个个儿,即便是老领导也无能为力,我们只要按照老领导的安排做就好。
田凰说到这,无奈地苦笑了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玉凤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投向远方。
山风吹开,吹开她的衣袂飘飘,像是屹立在山风中的一尊雕塑。
轰隆隆——
他们加大开矿的力度了。
玉凤的身子在轰鸣声中晃了晃,担忧地说,他们违背了自然生存法则。
这是劫数,鸡血石的劫数。
田凰摇摇头,叹了口气。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对了,刚才是哪儿传来的地震?
玉凤这样问。
是父亲远去的那边。
田凰抬了抬头,回答她。
哦,父亲,西山那边啊。
是不是……又想父亲了?
田凰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父亲?
对玉凤来说,父亲就像天籁,显得很遥远,比前方缥缈的群山还遥远!
上山来后的不久,父亲和母亲先后去世,从此遗下了他们两兄妹在这座大山中。
他们像是被人间遗落的两个孩子,陪着山中的矿石。
父亲临走的时候,对玉凤说,你们的使命,写人间之美。
使命?
人间之美又是什么?
万物都有定数,父亲说,你们的定数,是昌,一个从昌城来的人。
昌?昌是谁?
是四海同昌?
突然,玉凤的身子痉挛了一下。
你们留在这里的使命,就是等到山崩地裂,等到鲜血洒满山川。
老领导安排她俩上山来时,这样说。山风呼呼地吹着,吹得老领导的声音缥缈、虚无,像是在耳畔,又像是来自遥远的天边。
周叔叔!
玉凤先是捂了捂心口,尔后在心里轻轻地呼唤一声。
轰隆隆——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玉凤的身子摇晃了一下,说,他们又爆破了。
是的,他们用烈性药爆破。
田凰,鸡血石资源都快枯竭了,那可是上古遗落的丹石啊。
哦,丹石!
上古遗落的丹石可是价值连城,尤其是雕刻出来的作品,遍布世界各地,很多国家领导人、达官贵人收藏为珍品。
玉凤再次“哦”了一声,陷入沉思。
那么珍贵,看来真是鸡血山的劫数到了。
那一年,父亲让她等一个叫昌的人。
不知这些人类里有没有这个叫作昌的人。
这个昌,既然父亲那么看重,必然会是出类拔萃。
田凰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有着些许期待和希冀,似乎那个叫昌的人会让山上的矿石重新得以历练,然后升华。
嗯——
玉凤突然捂住心口,皱了皱眉,蹲下了身子。
每次一想到那个昌,玉凤便会心里一紧,然后身子一阵痉挛。
凤,冷静一下。
田凰走过来,扶住她的身子。
可恶,昌到底是谁,每次一提到他都那么难受!玉凤咬咬牙,话里都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