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吾等当以此为志向

姜长慎走了，未央宫前却久久不能平静。

属实今日的登基大典，太过于劲爆，太过于令人骇然。

至于新帝上任三把火，接下来又会烧往何方……

小朝会！

至关重要！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

李弼、盖征、曾湘麟等人，甚至直接聚在了一起，有商有量。

相比之下，秦王姜长歌这边，无疑就冷清太多。

很多本有心结交他的官员，此刻也选择了刻意保持距离。

倒也不怪他们如此。

属实姜长歌自污的太过标新立异，且在他们看来，姜长歌获封秦王，本就逾制了。

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终究是有不爽的。

再加上姜长歌绣衣卫督主的身份……

这特么！

简直就是debuff叠满！

让这些满朝自诩清流名士的儒生，还如何跟他靠近？

对此，姜长歌自然是不以为意的。

接手绣衣卫的那一刻，他便已有了做孤臣的准备。

这也是姜长慎所需要的，更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欲戴王冠，必受其重！

既然想要秦王的地位，终究是要有所舍弃的……

元溥默默将这一切看在眼底，走到姜长歌身侧道：

“秦王殿下，丞相等人并不是有意疏远，只是……”

不等元溥说完，姜长歌傲然摆手道：

“本王知道他们皆是忠贞之臣，自不会计较。”

李弼、盖征、曾湘麟、孙曦继和以后的孟况。

此五人，虽不如曹元植、韩青夔，在《春秋纪实》中有着单独的传记。

但也是有着合传的！

皆是赫赫有名的实干家！

只可惜，姜长慎驾崩后姜策上位，赵月临朝称制。

他们作为大楚的死忠，自然不会屈服于赵月，最终一个个皆没能落得好下场。

否则的话。

依着他们以造福一方为己任，以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为目标。

就算有着世家豪阀的反扑，大楚怕也不至于迅速败亡……

而就算他们被赵月打压、迫害、贬谪……

当神凰城破时，巨儒曾湘麟依旧决然的率领大楚万名儒生，提剑护皇城，以身殉国。

一身气节！

可歌可泣！

对此，或许有人会抨击他腐儒。

因为就因他曾湘麟提剑护皇城，最终导致了人屠卫骁下了【杀儒填江】的军令。

一时间，大楚乃至于东越和南唐的儒生，人人自危。

广陵江，血水染红三月之久，怨气滔天……

值得吗？

也许不值得，毕竟就因他的迂腐忠君思想，连累了数万乃至十万儒生被杀。

可在他们这群人心中——

一切都值得！

所谓大楚星河灿烂，宁愿雨中高歌死，不愿寄人篱下活！

这种气节，这种不屈的风骨，无论在哪个世界，什么样的时代，都激励了一代又一代的人。

让濒临山河破碎的人们，能在异族的铁骑枪炮下，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勇气，愤然崛起……

姜长歌作为穿越者，又加持了【帝王威仪】神通，看待问题早已不流于表面。

大楚需要李弼、曾湘麟之流，这样的刚正之士！

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的天下大乱之时！

一如前世的历史中，需要有崖山背少帝跳崖的陆秀夫，需要有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文天祥……

他们的气节，他们的大义，他们的不屈，他们的刚正，会激励一代又一代的人！

就算大楚最终还是亡了，那又如何？

只要有这种精神在，便会有无数的人站出来，前赴后继！

大楚便会有希望！

他姜长歌便有……

“殿下胸襟宽广，老衲自叹弗如也！”

姜长歌一句‘不会计较’，显然让元溥宽慰不少。

事实上。

姜长歌会跟曾湘麟等人走到对立面，虽然没有他跟姜长慎的用心算计。

但无疑，这是一定会发生的。

从姜长歌接下秦王之位和绣衣卫督主开始，这种天然的对立便已然形成。

故而，无论是姜长慎还是元溥，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

毕竟以后的姜长歌，势必会面临来自各方，尤其是李弼、曾湘麟等人的政治抨击！

他又如此年轻……

真能扛得住吗？

年轻人又哪有不气盛的？

何况他还手握重权！

可现在呢？

元溥眼神渐渐明亮，看向姜长歌的目光，愈发的赞赏不已。

姜长歌倒是摆了摆手，道：

“甚胸襟宽广不宽广的，无非就是——”

“愿我大楚——”

“教通四海，海外肃慎，北伐蛮莽，八荒来服。”

“凤麟在郊籔！河洛出图书！”

“而想若此，必国有能臣猛将。”

“丞相等人之才，本王素有耳闻，相比之下，区区个人荣辱，又能算得什么？”

话落！

唰！

走在姜长歌二人身前不远处的李弼等人，无不身形一滞。

他们尽皆回眸，错愕的看着姜长歌，眼神一寸寸的变得无比肃穆和复杂。

就连一旁的元溥都一时呆怔住。

双目眯起，细细咀嚼，随后越来越明亮。

教通四海！

海外肃慎！

北伐蛮莽！

八荒来服！

这是何等的胸襟！

何等的大志向啊！

片刻之后。

元溥击掌大笑道：

“大志！”

“秦王壮志，我大楚之福也！”

李弼等人也是互望一眼。

随即。

齐齐对着姜长歌作揖恭拜道：

“秦王雄心，吾等当以此为志向！”

这一拜，拜的是姜长歌横扫六合八荒的雄心壮志。

仅此而已！

并不能说明他们就会跟姜长歌一路……

姜长歌自然深知。

他挥了挥手，道：

“诸位大人，既然已驻足，那本王不妨就再多说两句。”

啊？

多说两句？

一时间，李弼等人无不狐疑起来。

皆在揣着着，姜长歌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姜长歌面色也是严肃起来。

他盯着这群大楚的重臣，缓缓开口道：

“此话！”

“虽太过沉重，但本王希望诸位谨记！”

言罢。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继续道：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话落！

静止！

定格！

众人无不僵硬，彻底呆怔。

一瞬间，空气都仿佛凝固一般。

而姜长歌呢？

有着《春秋纪实》，他当然知道曾湘麟的提剑捐躯，以身殉国。

自然也知道，以后孟况的改革，以及他因改革而死，李弼等人却因种种原因，作壁上观。

更是知道，元溥后来的一系列骚操作……

所以！

他这一句！

看似在告诉众人，国家大义面前，个人的荣辱、利益乃至性命等等，根本不算什么。

事实上，何尝又不是在警告他们呢？

他姜长歌！

大楚的秦王！

就这个身份，已经注定了他跟大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哪怕在场的众人皆是大才，但一旦他们有朝一日会损害大楚的利益……

那么——

姜长歌必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