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守昭眉头深皱:“何故?”
许墨捏了捏拳,道:“一路过来,路上见的世面颇多,让我晓得了此世不太平,所以想学杀伐之术,斩妖除魔。”
严守昭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良久,他眉头舒展,叹息道:“我不会杀伐之术,更不会教,你有何打算?”
许墨笑道:“我曾见村中的猼(Pó)大伯拳头厚实腿法凌厉,随着他学过几招,所以略懂一些拳脚功夫。只是常言有道:任武再高,亦惧屠刀。我便寻思,应该要学一兵器,而我途中见识过一少女的枪法,枪出如龙,端是强横,便心中生向往。”
“枪?”严守昭皱起眉,道:“枪为百兵之王,主道杀伐。执枪者,欲杀则杀,不论善恶。此道煞气太重,你不适习学。”
许墨一愣,想起那少女行事,确是随心所欲,但身上煞气并不重,遂不解求教:“为何我不适习枪?”
“草木本性温良,不宜沾染煞气,你行的是医道,携这一身煞气养药种药,是想改道做毒士?”严守昭双眼微眯,“且医者,心应安之若素。习了枪,沾了煞气,心不能静,思绪彼此起伏,如何能在行医时悟得道理?”
言罢,他再度说了句:“你踏上医道之时,领你入道之师,就不曾与你说过?”
许墨心头一惊,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些,元灵也不曾说过。
但仔细一想,就能得解她为何没有提过了。
先是因为他行程匆急,为记经学,已经连夜不眠不休,无暇多问禁忌等事。
再有,元灵性情温柔娴静,许墨亦是一副文雅书生少年模样,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想去学这主杀伐的枪道。
遂许墨腼腆一笑,答道:“许是因为我粗心大意,她在讲时,我没谨记于心......”
严守昭颇感无语,“总之,这枪道,你不适学。”
许墨苦恼,“那该如何是好?”
“天下道法万千,你随我学星象神学、堪舆天术,待有朝一日以此证道成神,手握天理,不也一样能除诛妖魔?”严守昭说道。
“严先生,这古今成神者,可在极少数?”许墨问道。
“证神艰难,少数是一定的,但不在极少数。你问这做什么?”严守昭不解。
许墨听后,道:“严先生,您看,这古今成神者不在少数,天下妖魔却斩不尽。由此可见,执理不能斩妖除魔,救百姓于水火!”
严守昭嘴角抽了抽,“哦?那你倒是说说,该如何做?”
许墨咧嘴一笑,露出白牙,道:“我在幼时,曾以拳砸山豕大骨,欲饮内髓。但村长爷爷教我,用拳头是砸不断骨头的,要用屠刀。所以,我想这妖魔也是一样的道理,手上仅握着理,是砸不死妖魔的,要握上砍刀!”
严守昭望了望少年,身板瘦弱,一身书卷气难掩,却大言要握刀,觉他这幅模样,有败文雅,顿时青筋暴突:“身为文人,却尽听信莽夫之言。这般模样,真是有失斯文!”
许墨被训,收敛张扬,讪讪然:“那不然要如何?总不能赤手空拳与妖魔肉搏吧,那不是更失风雅?”
严守昭哑口无言。
良久,他眼帘垂下,低语:“那就学剑吧,剑是百兵之君,用之合乎读书人仪礼。”
许墨眼睛顿时一亮,“是呀,学剑好!”
他想起看过的一些话本,书中主人公仗剑天涯,好不潇洒。
而且他是灵士,若是学剑,更是能御剑飞天,手握长剑,斩妖除魔,这幅画面在心中一成,便令人心驰神往。
严守昭历经沧海桑田,一眼便看穿少年心中所想,无语地将他从失神中喊回:“既然有了想法,那便行己事去吧,别在此打搅我了。”
“好,多谢严先生指教。”说罢,许墨便笑着转身回屋去。
学剑之念虽定,但此时没有可学剑之处,许墨也只能将念头暂且按下。
严守昭凝望少年离去的背影,瘦弱的身子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待少年入了屋,身影消失于眼中,他低下头,望着如枯枝的手,低声默语:“妖魔……是斩不尽的。”
……
许墨回屋,喊起了太阳晒到床沿,还在呼呼大睡的敖九。
敖九揉着惺忪睡眼,问道:“干啥呀?”
许墨笑道:“咱们昨日不是与黄三伯约好,今日到集市赶集的吗?”
敖九锤了锤小脑袋,懵然问道:“黄三伯是哪位啊?”
许墨看着他一脸呆呆,感到好笑:“就是那位渔夫老伯黄时三,昨日我们上山砍柴时,不是遇见他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