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让我留在这里，照顾大人的生活。”武媚娘脸颊泛红，语声里有着藏不住的开心。
魏征承诺每月给她三两银子的工钱，这比她在秦国公府的报酬还要高，最好的是在这里，她只需要伺候魏九一人，而且没有秦宝玉。
没有秦宝玉，又能赚钱，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活。
“这不还是丫鬟的活吗？”魏九皱眉。
“不是丫鬟。”武媚娘摇头，“夫子说了，只要没签卖身契，这就是一份活计。”
魏九觉得是自己肤浅了，武媚娘一直都不是什么丫鬟，而是在做保姆的活。
保姆只是一份工作。
武媚娘已经烧好了热水，说完话后，就去忙碌。
将洗澡水调好后，又将换洗的衣物搭在旁侧，便退出了房间。
魏九的院子并不大，只有一间屋子，虽是套房，但武媚娘住进来，总感觉不方便。
在泡澡的时候，魏九就在思考，或许应该想办法给武媚娘找一份更好的工作。
等他穿好衣服出去，只见武媚娘已经给她自己铺好了床。
“这么小的床，怎么睡？”魏九看到那床其实是将桌腿锯断的长桌，非常窄，摇摇晃晃的也不稳当。
武媚娘笑道：“比我在秦国公府睡的床好多了。”
这张破桌子，还是她从院子中的杂物房翻出来的。
被褥什么的，魏九这边并不缺。
魏征特意交代过，但凡在魏九的院子里的东西，她都可随便用，若有别的需要，尽管跟他说。
奔波一天，魏九确实困乏，进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套房外的武媚娘，平躺在上面，眼睛睁得很大，看着黑漆漆的屋顶，死活睡不着。
次日魏九醒来时，武媚娘已经打好了洗脸水，早餐也被她送到了房间里。
魏九都不好意思跟她说，吃饭这种事，他其实更喜欢跟大家在一起。
在吃饭的时候，聊点八卦，挺好的。
“坐下来一起吃。”魏九看武媚娘杵在旁边，跟根竹竿似的。
武媚娘道：“我不饿。”
“你不是下人。”魏九道。
武媚娘迟疑着坐下，显得惶恐不安。
魏九知道这需要时间，久而久之，武媚娘才能习惯不去做个下人。
历史上的武媚娘，在她这个年纪，已经被李世民召进了宫。
还没吃完饭，就有人在外喊道：“武媚娘，有人找。”
武媚娘刚放开吃，闻声一愣，跑到门口，一问才知道，来找她的人竟是兄长武成。
昨晚她才刚到清道夫衙门，今早就找上门来，就知道她的兄长总会阴魂不散。
武成来找，除了要钱，还是要钱。
“你这长兄对你如何？”魏九擦了擦嘴，几步来到武媚娘身边。
武媚娘苦笑道：“好得很。”
眼角滑落的两颗泪珠，在初升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宛如两颗最耀眼的珍珠。
在魏九的询问下，武媚娘才肯说实话。
摊上好赌的爹和兄，武媚娘的命运，也是够悲催的。
在魏九看来，武媚娘完全可以跟武成分割。
武成就是个无底洞，就算武媚娘能赚得很多很多钱，也填不上这个大窟窿。
“我都知道，可我又如何能摆脱他呢？”武媚娘也尝试过，努力过，最终换来的结果武成仍如狗皮膏药般，死死粘在她身上。
她对未来的所有的美好幻想，全都是被武成的突然出现给打破的。
武成就像是一朵乌云，黑压压地罩在她的头顶，没有一丝阳光能透进来。
武媚娘去大门外时，魏九悄然跟上。
清道夫衙门，普通百姓无法进入。
得知武媚娘竟从秦国公府进了清道夫衙门，武成非常兴奋。
清道夫衙门的待遇，肯定比秦国公府好多了。
“媚娘，你发达了啊。”
看到武媚娘的第一眼，武成就兴奋地说道。
“你来做什么？”
武媚娘冷冷问道。
“是不是赚了很多钱？”武成伸出手，“给我，今天我走好运，定能将以前输的全赢回来。”
武媚娘道：“我昨天刚到，怎可能拿到钱？”
“那你离开秦国公府，秦国公难道没给你补偿？”武成可不信武媚娘身上会没钱。
武媚娘哂笑道：“我捅了秦宝玉一刀，你觉得秦国公还会给我钱？”
“啥？”武成瞪大了眼睛。
在去秦国公府找武媚娘的时候，他就听到秦宝玉受了伤，却没料到，行凶的竟会是武媚娘。
“若非夫子和大人，我已经死在了秦国公府。”武媚娘的话，犹如一把尖刀，狠狠插在了武成的心脏上。
武成捂着心脏，面露痛苦。
“我需要在这里挣钱，好赔给秦国公。”武媚娘扯了个谎。
这个谎言，又在武成的心上补了一刀。
“哥，如果还不上这钱，秦国公会要了我的命，到时候就连夫子都保不住我。”武媚娘哭着上前握住了武成的手，“哥，也就一万两银子，你能帮帮我吗？”
一万两？
武成脸色铁青，狠狠甩开了武媚娘的手。
就算将武媚娘卖到青楼去，也卖不了这么多钱啊。
武成说走就走，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武媚娘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她从不撒谎，生平头一回撒谎，没想到会让她的心情如此舒畅。
一回头，她便看到了正要出门的魏九，不由脸一红，低声解释她不是有意撒谎的。
魏九笑道：“人都会说谎，谎言也分好多种。”
“但愿从此我能摆脱我哥。”武媚娘看武成逃走的样子，那么狼狈，说不定这回真的能行。
魏九道：“糟糕的事会过去，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二哥，别吹了，快让让，挡路了。”狗魉一把将魏九推开。
魏九取出面具戴上，和蛇怪、狗魉一起前往观音庙。
目送魏九远去，武媚娘嫣然一笑，跑回院子，开始清扫。
观音庙非常大，信众颇多，每天来上香还愿的人都很多。
“红愁姑娘的名头，确实响亮，但我们都没见过，要如何找到她？”蛇怪看着庙中来来往往的人，顿觉头大。
魏九道：“还是得看十一哥的。”
从上山开始，狗魉就一直在闻。
为了找到红愁，狗魉不得不化作一条小狗。
变成狗后，他的鼻子会更加灵敏。
此外，百花院的那姑娘还跟魏九说过，平日里，红愁喜欢穿红衣，唯独去观音庙上香的那天，她会穿素衣。
来上香的信女们，哪个不是穿着素衣？
不过红愁虽穿着素衣，却喜欢在头上别一朵红花，很容易辨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