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忠安现在就只剩下一个桂花儿了。
桂花儿也没上过学,却并不影响她身体的逐渐发育成熟。
桂花儿见姐姐桃花儿渐渐隆起的肚子,对男女之事还有些朦胧。毕竟她是在朦胧的环境中逐渐长大起来的。她听母亲说,女孩子在月经期间,不能坐男人坐热了的凳子、椅子。姐姐桃花儿怕就是在“那个期间”不注意,误坐了男人坐热的椅子了。桂花儿在自己的“那个期间”就特别小心谨慎。可惜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女儿在“那个期间”不能用冷水洗身子。桂花儿在开始的时候躲在山沟里没人的地方洗了几回,以后每月就要疼几天肚子。
桂花儿又听母亲说,女人用过的纸巾、内裤等都不能随意晾在屋外过夜。更不能随意乱丢乱放。蜘蛛、癞蛤蟆、蜈蚣等,都是灵动之物,它们嗅到腥味就会在上面撒尿、产卵,女人接触了被这些动物污染过的衣裤,肚子里就会生长怪物。
桂花儿痛了几回肚子,心里便坠压了一个重砣。她怀疑自己的肚子里是不是也长有怪物?
女孩子未婚先孕已是见不得人的丑事,更何况怀的不是人胎!那她这一辈子怎还有脸活在世上?
桂花儿先前痛肚子,还感觉到是隐隐地痛。同时,用温手在下腹捂捂,按压一会儿,疼痛也就缓解了。可是,越到后来,用手捂也不中用了。每痛起来就大汗淋漓。桂花儿只好又去山沟里用冷水洗下身。直到几天后排出一些紫褐色的血块儿,疼痛才又有所缓解。桂花儿始终不敢对别人说,哪怕是她最知己的亲姐姐。更不敢请医生看。万一被医生诊查出来是蜘蛛蜈蚣怪胎,如其让人指指戳戳如鹰喙来诼她的背脊骨,还不如一死!
桂花儿唯一的一线希望就是祈祷万佛寺的石菩萨能够保佑她不患这些怪病。她几次卖鸡蛋的钱都积攒着,给那三个被砸没了脑袋的石菩萨各扯了三尺三寸红布搭了彩。还许下大愿:将来能嫁个如意人,有了正常的孩子,她一定请石匠给菩萨重新安装上脑壳。
这年春天,大家都忙着抛粮下种。尹忠安的老伴儿享她的福去了,桃花儿也出了嫁,家里本来就一下子少了两个劳力。尹忠安的胃病又加重了,指望桂花儿一个女孩子又能种几亩地呢?
天无绝人之路。尹忠安时运不济,正一筹莫展之时,弹花匠白仁贵在尹家房前屋后查看了好几天,终于堪舆出了症结所在:原来,在建房筑土墙的时候,筑墙师傅对桂花儿她妈有想法。可是,桂花儿她妈是个正派人,根本没把那筑土墙的师傅放在眼里。于是,那土墙师傅便有了怨恨之心,在墙里筑进了“五猖兵马”,好让尹家连年遭恶运。
白仁贵说出了尹家背霉的根源,并启发尹老汉仔细回忆,看是否有此事?
尹忠安用手抓着后脑勺想了好久,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当时的情景了。只晓得自己起五更睡半夜,整天忙的稀里糊涂。对筑墙师傅照顾不周不到恐怕是有的。谁想那个畜牲会起拐心?
但有一点尹忠安是深信不疑的,那就是桂花儿她妈从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也许,正是因为她的脾性圪孤,不爱搭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从而人家对她产生嫉恨。这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
“那么,有没有化解呢?”尹忠安虔诚地请教。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凡有邪门儿都有化解。哪有不能化解的呢?只是——”白仁贵望着桂花儿,犹豫半晌不说话。直把桂花儿看得红着耳根子,低头用火钳捅起火星子往空中乱窜。
尹忠安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又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你看,不化解,能行吗?”
“那就随便老辈您了。我出门在外,以做手艺谋生。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是个不会藏心眼子的人,有事喜欢当面点破。说穿了您老辈可不要怪罪!——如不及时化解的话,恐怕您的千金要保不住的。我十几岁出门,在外走南闯北几十年,哪样事没经见过?”遂把前些天在路途中帮人家捉蛇妖的事讲了一遍。桂花儿听了,感到背后悉悉索索地就有妖魔在伸爪子向她抓来。身上肉皮发紧,眉毛直竖。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往白仁贵这边偎。白仁贵强忍住悸动,也不经意地把身子迎向她挤挪一点。
“那要哪样弄呢?”
“俗话说,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只要一截刀头肉,一只白公鸡,三柱香,一刀黄表。再准备一升插烧香用的白米就行了。把这些东西备齐了,给您把墙里的五猖兵马抠出来,送十字路口焚化了就是。”听白仁贵信心满满地说,或许,他有十分把握。
“我问的是,你要多少钱的红包儿?先说断,后不乱。”尹忠安也是一个精细人。
“要您啥子钱喽。我一个出门人,麻烦您老辈子了多少!我经常把弹弓、匀板都寄放在您老家里,恐怕要比别处走的勤些,您老不厌烦我也就感激不尽了。谁不给人帮点忙呢!”白仁贵说得漂亮,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仁贵是走村串户弹棉被的外乡人。他路过朝阳乡的那天,正遇着还在任副乡长的白守礼推着自行车回朝阳乡中心小学去。白乡长的妻子当时是朝阳乡中心小学的民办教师。那时,棉被不好买。白乡长早就想请人弹两床棉被,却一时又请不着弹花匠。他这天运气特别好,出乡政府的大门就碰上一个背弹弓的匠人。
白仁贵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歇脚。他把弹花弓和匀板放在地上。眼看天时不早了,心里正思考着在哪里找过夜的住处。白乡长上前打招呼:
“看样子,你还是个工匠师傅嘛!弹一床被子要多少钱?”
说话间,掏出一包“金丝猴”,抽出一支递过去。并把防风打火机压燃了火,等对方接了烟点燃。
弹花匠见这人装扮不俗,气势不凡,且又抽的普通百姓买不起的高级香烟,便猜想此人不是一般的过路人。所以,就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慌忙站起来,点头哈腰地接了烟,点燃。满脸堆着笑,道:“工匠不敢当。出来混碗饭吃。您老儿想弹,谈什么价钱?我先给您弹一床看看。满意了,借您老金言,在乡亲们面前美言几句,宣传一下,我有了生意,就感激不尽了。”
“呃,价钱还是要说的。出门做手艺,不谈钱,图什么?”
“那有啥子嘛!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能认识您,算是我的福气。我一个外乡人,人生地不熟的,借得贵人一张嘴,胜我千里跑瘸腿。我先给您老儿免费弹一床,您老儿满意了,您老儿的乡邻也满意了,我就有生意了唦。”出门人嘴巴甜,满嘴都是“您老儿,您老儿”的,其实,面前这个“您老儿”也才三十来岁。“——呃,您老儿贵姓?是坐机关的吧?”
“免贵,姓白,白守礼。遵守的守,礼仪的礼。乡政府工作。”
“可就巧了,我也姓白,贱号白仁贵。按辈分,您老儿应该是爷爷辈呢。——那,今后怎么称呼呢?”
白守礼笑道:“随便。”
白仁贵:“爷爷就是爷爷,那怎么敢随便呢?我的意思是,在这里给您老儿叩头不方便,以后有机会了......”
白乡长就这么在路上捡了一个孙子。
白仁贵真的白帮忙并且虔心诚意地给白守礼弹了两床棉被。活做的实在好,引得四邻八舍的村民都去观看。加上白乡长有声有色地一夸赞,很多人也都想弹一床,可就是囊中有些羞涩。问工价,白仁贵说,“弹一床新被子,手工五十;若整理破旧棉絮,还得另加十五块。”
问的人摇摇头,说你这弹花师傅要价也太狠了些。给人弹床棉被就发财了?又有人接过嘴说,弹棉花的还指望靠这营生发财?能把嘴巴混出去就不错了!你没听听弹弓在棉花中发出怎样的声音?穷、穷,穷八代,代、代,代代穷!你听听看,几辈子都翻不了身呢。
这本是嫉妒工匠的人骂工匠的话,弹花匠最是忌讳人家这么说他。白仁贵一时耳红脸赤。但他明白,只身在外,现在还不是逞口舌之强的时候。
这时,白乡长就要站出来打抱不平了:“嫌贵了你不弹好了,谁强迫你了?——说这些废话欺负人家远乡人有啥意思嘛!”
这些说风凉话的人讨了没趣,一时都哑口无言。
白仁贵毕竟乖巧,忙打圆场,又给自己作了正面宣传:“这哥子虽然说的是一句玩笑话,却又是实情话。你想想啊,我弹一床被子,得花两天工夫。自己再把网线贴进去,才收你五十块钱。一天也才合二十块钱的手工费呀!你上市场去买一床黑心棉还得百十块钱呢!说给你也许还不信:那些黑心棉差不多都是从大医院里、地震废墟里、水灾矿难等地收集起来,再经过简单加工而成的,说不定好多都是死人睡过的呢!可我给你弹出这猪板油似的东西,起码要多用十几年。连你的棉花成本,合起来还不足八十块钱。你算算,这便宜在哪里去捡?”
的,就约定了弹花匠排着轮次去给他家弹一二床;手头紧又赊借无门的,说自己养了个尿脬不止漏的孩儿,好几岁了还尿床。给他再好的被子也是糟蹋,还不如让他们先滚几年草窝。
白仁贵很快就打开了局面。
白仁贵生意好了,网棉被用的网线就耗费得快些。他是靠做手艺找生活的,所以都是些
小本生意,出门随身所带也不过几十斤重的行囊而已。网线也只能带上十斤二十斤的。况且,这种弹花匠专用的商品(即人们所说的冷热货)大众商场也都不经营。白仁贵随身带来的那点网线,不到一星期就用完了。他只好回老家去采购。
给尹忠安弹的那床棉被还得等他从老家返回后才能布网线。
白仁贵购买了三十斤网线,返回时却没钱坐车了。他只好抄近道,走了一百多里的山路。
紧赶慢赶,翻过前面那座黑森森的大山就到万佛寺了。
俗话说,走路莫看山,看山走半天。其实,走路是非常辛苦的。且别说背上背有三十斤重的行旅,就是空身,走一天路也累的瘸脚跛足了。
眼看天就要黑了。孤身一人还要翻越三十余里的黑山林,半夜三更的又没带手灯,想想就令人有些毛发直竖。人就是怪,有时,就是豺狼虎豹也不怕,就怕那无影无踪的鬼怪。
不想便罢,一想这些,白仁贵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肚子也隐隐地有些饿了,口也渴了,浑身也没劲儿了。——还是找户人家住一夜再说罢。
装神弄鬼的人常常就有机会与鬼神打交道。可巧的是,在这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荒野之地,白仁贵要去投宿的这户人家正好就遇上了鬼。
这是一家茅草盖的两间土墙屋。柴门一边,有一孔低矮的窗户。窗户是用尿素包装袋蒙住的。尿素包装袋的四周夹着竹片加以固定。厚实的塑料袋被柴火烟熏的黢黑。
屋里闹哄哄的。白仁贵用纸烟头把厚塑料膜烙了个小孔,一只眼从小孔里窥望进去,屋里有三个人围住一堆柴火在高谈阔论。他们吃着核桃、板栗,喝着茶。柴火灰上还烤有几块淡褐色的豆腐干儿。一个说,你手段高,今晚你动手吧。
另一个说,我算啥?还赶不上我师父的脚趾头儿。有一次我同师父一起作法事,我师父把稻壳子炒枯了搓成绳儿,拴住老油房里那个大石碾子吊在堂屋中梁上。师父捉了个无常鬼,施定根法把它定在石碾子下面。无常鬼仰头望着千钧一发、悬空欲坠的石碾子,吓得哭爹叫娘,叩头如捣蒜。师父充耳不闻,扬长而去。过了一夜,石碾子也没掉落下来。只是把个无常鬼吓得化成了一滩浓浆流散开来,像只章鱼似的溶在地上,七八条根系似的脚兀自还在蠕动。师父只传
“得嘞,东家今晚要去抢亲呢!要不要再请两个吹唢呐的?”南教传人不失时机地说起风凉话,多少扳回一点先前在北教传人面前丢掉的面子。
北教传人故作争论道:“你又错了。这位高人用的是三十六计之末呢!主东出去请人,这一耽搁,只有你我两只笨鸭子还憨呆在这儿。”
白仁贵对他们两人的嘲讽不争辩,不理会。
一阵忙乎下来,尽管时间已是后半夜了,经主东半夜三更请来帮忙捉妖怪的年轻人一闹叫,还是惊动了山村里远远近近的村民前来看热闹。
只见白仁贵足踏八卦(神晓得),手执魁罡(鬼知道),口中念念有词:角亢氐房星尾箕,斗牛女虚危室壁......(白仁贵在后来所施的法术中,都离不开这几句咒语)。他一边念,一边口含高度白酒往火把上喷,一时火光冲天,烟雾腾腾。锣鼓响器,一阵乱敲,比那京剧里面武打场面更加激烈。人声鼎沸,惊得鸡也搞不准报晓时间了,跟着一块儿啼鸣。主东心惊胆战,生怕白酒喷闪的火焰闪燃了他的草房。
白仁贵口中咒语念毕,开始引导打火把的,敲锣鼓的,执棍棒的一干人马,先从病人的床边撵起妖魔鬼怪来。每撵到一个地方,白仁贵就向那里喷一口法水。喷的病人脸上如大汗淋漓似的。
在屋里撵了好几个来回,终于撵到屋外来了。绕屋三匝,不给妖魔留返身躲藏的余地。
出病人房屋之后,一律改为往火把上喷高度白酒。最后便撵到院坝前的东北角那棵歪脖儿核桃树下,把那棵核桃树团团围住。
开始的时候,先前那两位仙师还在人群中翻白眼,吐舌头,挤眉弄眼地说风凉话。心想手段也不过如此,都是他们惯用的伎俩而已。当白仁贵围住歪脖儿核桃树不走了时,那两位仙师的心也开始紧张起来:“莫非这家伙真还有些搞场?”
白仁贵故作疑惑的样子,望望天空,又望前山后土,再把周围所有人的脸上望去。嘴里自言自语:“好狡猾的孽障!看你能钻天入地不成?”
先前的两位仙师一脸的幸灾乐祸。
一个说:“不用赶了吧?只怕是驾云腾雾而去了。”
另一个道:“这妖孽怕还没修到那般道行,说不定见了我们这许多人,它根本就不敢来了。你们没看这位法师头上好高的火焰?别说妖孽,就是蚊子苍蝇,见了这位高人,也不敢贸然飞来的。——看来,你们算是白忙活一气了!”心里却说:“黔驴技穷了吧?看你如何收场!”
白仁贵分明听出了话中的嘲讽味,并且还有煽风点火,挑动他人情绪的意味。因为白仁贵早已成竹在胸,对那些尖酸刻薄话装作不解。他故作认真地说:“不可能。哪可能呢?这畜牲分明就在眼前!你们都帮我看紧些。”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毛骨悚然,惊恐不已。怕这位高人疑心到他们哪一人就是妖孽!
白仁贵凝神静气好一会。突然眼前一亮,认定了核桃树上歪脖儿处的空洞。
他把手伸进去掏,却不见了癞蛤蟆!
白仁贵心中也是一惊,顿时心里凉了半截:这么多人在场,捉不住妖怪怎么办?
癞蛤蟆这一逃脱,就要落得先前的两个人看笑话。更要紧的,是如何向主东解释?
关键时刻,白仁贵还能够沉着冷静地应对。他伸手向树洞深处去捞。一条腿的膝盖顶住树杆,另一条腿伸向半空。猛一看,别人还以为是杂技演员以树为轴心,在耍钢管舞呢!
他终于抓牢了一件冰凉的东西。使劲往外一拽,却抓出拳头粗细、扁担长短一条乌梢蛇来!
白仁贵喊一声“打!”棍棒齐下。那条刚吞下便宜食物,显得特别懒惰和笨拙的乌梢蛇立刻便冤死在地。腹中还有一只没来得及消化的,一条腿上还扎着网线的癞蛤蟆!
白仁贵揩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众人都欢呼不已,众星捧月般把他拥进屋里。
那两位仙师自叹弗如,羞愧不已:四五天时间连只毛毛虫都没捉来。还白吃白喝了主东家好多东西!不等天亮,趁着人们闹哄哄混乱之际,早已溜之大吉矣。
时间到了第二天上午。白仁贵杀了白公鸡。燃香烧纸,祭送了孤坟野鬼。又用公鸡血兑朱砂,画了张天师镇宅符、祛病符、平安符。门楣上,窗头上,床柜上,到处都贴了如文革时革命委员会贴的查封封条。另外,又画了几道符,焚化了,让病人服下。病人和家人都感激不尽。
白仁贵收了几百块钱红包儿,半年不用弹棉被了。另外还落得一截刀头肉,一只死公鸡,还有一升插过香炷的白米,大半瓶喷火焰未用完的高度白酒。笑呵呵,满载而归。
白仁贵掐定了日期,排好香案上了祭供,对准尹忠安大门所向的山梁不远处插一根竹棍。竹棍上顶一个用小学生作业本折叠的纸帽子。有些像勘测工程的技术员做的施工指引标。然后回到尹忠安家里,不慌不忙,捉了桂花儿头天晚上就罩在背篓底下的白公鸡。在公鸡头上画了压邪符儿。再把鸡冠上的血洒在地上。还特意把鸡冠血涂在桂花儿额上,虚空里写了个“火”字。桂花儿不知他施什么法术,也不敢躲避。桂花儿坚挺的胸脯把衣扣撑开一条缝儿,隐隐约约显露出乳沟来,白仁贵不禁心旌摇曳。他大脑里突然想起几个跑长途的货运司机在一块儿吹牛吹过一个黄段子:半路上有母女俩搭司机的便车。司机想打那个女儿的主意,但又碍于她的母亲在身边,悬在嘴皮儿上的葡萄却吃不到口。司机便想到个鬼主意。他把车停在路边。把车刹稳了,熄了火。让那个母亲紧紧捉住挡位操纵杆,叮嘱她:“千万不可松手,一松手车就跑了。”司机叫女儿下来帮他修车。他在车肚子底下铺上大衣,令那个女儿仰卧在大衣上,抠住刹车冷却水的喷嘴阀门,也是不敢松手的。司机把母女俩都安排妥当了,便消停脱那女儿的裤子......
白仁贵围住房屋绕了三个圈儿,最后在墙的一处画有碗口大个圆圈,圆圈中间打个叉,指给尹忠安说“用錾子就在这个地方錾。直到錾出东西来了再叫我。”
白仁贵把尹忠安稳住在后檐墙上錾“五猖兵马”。自己点了三根香,开始给桂花儿治病。他让桂花儿躺在里屋的床上,松了裤带,露出经常痛的部位,以便他好检查和施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