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回到家里,正遇到她老汉气鼓鼓的也回来了,进门就说:“现在我们是啥子都不剩了,只剩了几堆旧砖头……”“你是说砖厂也卖了吗?”“不是卖是被别人強制执行了的。”“还有些旧砖头?”“是啥。”“老汉,我们拿这些砖头来自己建房子啥。”“建房子?”“我看黄伯伯家的院子后面还有一块空地,我们建栋房子起来,免得与他们一家人在一起挤着。”“你这小脑袋忽然这么灵光了呢……你老汉就是个猪脑壳……”

黄名坐在那里不说话。

此时菊花端着一盆子饭出来:“今天先吃晚饭吧。我看那背后空着也是空着,之前是个后门的出足路……”

菊花心里面,巴不得周家父女俩早点离开才好。

这日周末,黄葛兰从学校回家,刚走进院子里,发现院子后门右边的从前那片空地上正在叮叮当当地敲打着,好像有人正在那里建房子。走过去一看,最为明显的标志是围墙边上有两棵大核桃树,被砍倒在地上,剩下两截发黄的树桩。不大一会儿一片杂草灌木丛生的林子被挖得干干净净,露出崭新的泥土。几个工人开始挖坑,把阳光下发白的条石铺在坑里:“往这边,挨紧,水泥尽量灌深些。”有人大声说。

地上相当拥挤,那墙边堆着一大堆长条的石头,工人们的“哼哼唷唷”抬着石头摆放在了泥坑中。木头的杠子又粗又长,压在他们的已经被太阳晒得发红脱皮的肩膀中。砖是青色的,一摞一摞堆在地上,因为干燥,有工人拿着水管往上面浇水。旁边木材堆在另外的一片空地上。近处的地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堆堆的小青瓦。还有些装着涂料的白色塑料桶,水泥袋,木料什么的乱七八糟的建筑材料堆放在墙角。

又好奇地走上去,在不远的水泥袋堆子后面。

只见是周家父女俩坐在那片砖头堆子外面的横七竖八的木梁中说话。“这些人必须拿人守着,否则他们会偷懒。”。

“若不是闺女你想出这个法子,我也没有想过要建这个房子。那之前的年事都白搭了……”“不管怎样,黄伯家总对我们不薄。”“他们能有什么?”“无论什么时候你落唯了总帮你啥。”“他与我们不是一路人……他是只图个温饱的人。”“老汉你晓得这个点子是哪个帮我出的?”“不是说你去读法律了吗?”“是我一个小学的同学,他考上了律师,到外地去了几年才回来。听说准备去银行应聘。”“他怕是喜欢你,不然的话怎么这么帮你……说实话,闺女你只要学个文凭,正正经经地找个男朋友结婚,老汉我就都满意了。莫要老汉我一样,啥都想啥都抓不住……”

黄葛兰听了,走出来,正往自己家走着。忽然见到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子拎着一个皮箱往自己家走下来,在门口与父亲打招呼问道:“这里是黄葛兰小姐的家吗?”“我是他父亲。你找他什么事呢?”“我受田村一夫父亲委托,我是他们家管家。来向你们家提亲的。”“提什么亲?这什么年代了还兴这个?”“是我们少爷与你们家小姐相恋了,你们家小姐说这个必须您老同意,这箱子里是三十万元。”“你说这箱子里有三十万元?”“哦,您老可能不知道,这田村一夫父亲是日本人在本市的合资企业的大股东。这点小意思。”“你是说一个日本人向我们家来提亲?”“正是。”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黄名走过去抓住那个皮箱子,冲上梯坎,站在那里打开那个皮箱,将那一叠一叠的整整齐齐的钞票往那古道中倒下,然后扔了箱子指着那人说:“你赶紧给我滚!”

来者被弄得糊涂了。

这天天气很好,冬天的暖阳洒在古道中又停留在那些来来往往上上下下的游人的身上,人们沐浴着这冬日少有的阳光,尽情地谈笑风生地在古道中徜徉。

“钱!好多钱呀!天降馅饼了!”

风中,钞票在古道的石梯上飞飞扬扬……

中,钞票在古道的石梯上飞飞扬扬……

黄葛兰已经溜进了家中,躲在自己房中不敢吭声。她的房间在第三层,窗户对着房子的背后。下面正是周家开建的房子。只得站在窗子口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渐渐地动静小了许多,此时她的父母已经回到了屋里。听见嘭一声关上大门。

黄葛兰在屋中来回走动着,想着自己接下来怎么应对呢。

不知什么时候,听见下面的声音:“捡了几百块钱。”“也不少了,打一个星期的工也挣不到这些……”“你说这个年代还有不爱錢的人。”“说是恨那日本人……这户人家是下江来的……被日本人祸害过……”“老板父女他们捡得不少。”“他们回来了……”

是几个工人的说话。

接着听见周家父女俩的对话:“你说你黄伯也是,女儿耍了个日本大学生,老汉还是开大企业的。他怎么就跟钱有仇呀……这些好事怎么就没有发生在我女儿你身上……”“老汉,从小你就喜欢拿她压我……你等着看……”

这黄葛兰在楼上大气都不敢出。想着自己若是此时下楼见到父亲定是没有好果子吃,但是又不能总是躲在家里呀。她们的家,若要出门必须经过中药铺子,那铺面正是她父亲坐堂的地方,这地儿也是客厅,知道此时他正坐在那里。只得在屋里默默地等待。等到了晚上再想办法怎么离开家回学校去。

大约晚饭之后,那周家的父女俩也回到屋里吃了饭,大家坐在那里,知道黄名的脾气,平时里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一旦发了火,那就是山洪暴发。大家都不敢开腔,望着他的脸色行事。

黄名干咳了一声,突然说:“让她退学吧。”“退学!”黄葛兰的母亲满脸惊讶问。“我们周燕想要读书,好不容易读了个啥子电视大学……退学,那不是白白毁了吗……什么日本人外国人……过去有句话说:

好个重庆城

山高路不平

吃的两江水

认钱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