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艾莎

这是棵很大的树。

高耸入云，遮天蔽日，树干粗壮，纹理清晰，树冠繁茂，枝叶繁盛。

如同一把擎天绿伞将万物都遮挡在其下。

树根纠结交错，延伸出无数条粗壮的树根，深深扎根于土壤之中，其上还缠绕着众多的藤蔓。

它们如同巨大的蛇一般盘绕缠绕，生机勃勃地爬满整棵树的底部，藤蔓上长满了绿叶，清新而鲜艳，叶间盛开有各色的花朵。

艾莎久违的看着眼前的巨树，也看着根系及藤蔓里隐藏着的一个黑色树洞，不知勾起了她怎样的回忆。

白皙也显得些苍白的小脸上没有情感流露出来。

她缓步越过根系，拨开藤蔓，走进树洞中，里边漆黑一片，不过随着她走进，里边就有了光。

一个不算明亮的光球在她肩旁浮现。

树洞很大，比开口要大，里边不显沉闷，空气甚至还异常的清新，隐隐还带着股香甜，很好闻，里边也不潮湿，还很干燥。

借着光球，能看到入口稍靠里边，靠墙睡熟着的少年，而更里边，摆有一堆木桶，也可以说酒桶。

那缕淡淡的香甜不是从酒桶散发出的，因为它们密封得很严很实，不会有味散发出，那是从少年，夏亚身上发出的。

艾莎向夏亚走去，脚步很轻，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蹲下，看着那张熟睡中的脸，也看着那头黑色的头发，看了很久，就如夏亚晕倒过后的昨夜。

她伸手，解开他的上衣，露出缠满绷带的上身。

看着溢出血迹的绷带，同时也是她昨夜给缠上的绷带。

她知道绷带下面有无数的伤痕，不止昨夜那剑造成的，还有更多的是旧的，旧的里边有很多重伤。

其中位于心脏处，有一道她熟悉的，也是最致命的旧伤。

这道伤，不同于相貌，也不同于气息，更不同于那股特殊的魔力。

让艾莎想起了那遗忘了的，也最重要的往事。

她解开他的绷带，而后就看到昨夜那些伤口，也可以说新伤，正不断裂开又不断愈合着。

那不是魔法，也不是神术，就像是他本身拥有的自愈一样。

在这过程中有血从伤口溢出，那也是特殊的血，就如昨夜他身上流出那些七彩气息亦或黑色的血一样。

现在流着的是，晶莹的，鲜红的，不会凝结的，充满浓郁生命气息的血。

如果让某些种族闻到，想来会立刻发狂的血。

艾莎伸出根手指，有气从上面冒出，将那些流出的血一丝丝一缕缕牵引起来。

血还在溢出着，不过却越来越少了，最后是一丝都没再溢了，伤口也不再裂开愈合中仿佛变化，像是真正好了的样子。

艾莎手中也多了枚悬浮着的血球，隐隐散发着彩色光芒的血球，那彩色很漂亮，不像昨夜排出像是彩虹一样的，而是趋于透明一般。

她能感到这血对自己那可说糟糕到了极点身体也有用，吃了后或许能让她坚持再多一点的时间。

但她没有吃，眼里也没有丝毫的渴望，她遥指控制着血球想往他嘴里塞，只是并没能塞进去。

她没有用力，不知是怕惊醒她，还是别的，最后将血球含进自己嘴里，将头凑了过去。

肩旁上的光球缓缓散去。

树洞随着光源消失，重新陷入无光的黑暗。

一只手轻轻覆盖到心口的位置，感着那个脆弱却有力在跳动着的心脏。

多年不曾睡过的她，缓缓闭上那晶莹也闪亮的双眸。

……

太阳从高高升起，到日过正中，再到夕阳西下。

静谧的树林再次有人来到，准确说不是真正的人。

翠绿色柔软而丝滑的短发间，有一双微尖的耳朵，这是一位半精灵。

她的身姿修长，还有着纯血没有的曲线，虽然因血统原因并不突出，可在群体中也算是杰出的了。

肤色洁白晶莹，暮色之中却像是清晨的朝露一般，散发着纯净而清新的气息，隐隐和身周的树林融为一体。

面容秀美绝伦，干净的眉目之间没有寻常纯血中的傲然，多了分平易近人，异常吸引人。

她在林间小路缓步前行，也旁观着周围多年没来过而变得有些陌生的风景，从而不知回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让她的眉头微蹙。

直到渐渐靠近某棵大树，在周边环境中感到那股渐渐浓郁起来的气息，熟悉而不变的自然气息，她渐渐露出道笑颜，亦如绽放的花朵。

只不过并没有能真正的展开，因为她看到那棵大树的同时，也感到了里边的人，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陌生的也并不是真正的陌生。

有气从她身上升起，是生气，这气甚至形成了真正风，并且有朝风暴演变的趋势。

这时。

有人从树洞走出，是艾莎，她看了半精灵一眼，这一眼也让半精灵的气平息了下来，至少表面上，风也因此而止住了。

艾莎看着半精灵，半精灵同样看着艾莎，艾莎依旧是那三无的模样，而半精灵神色却异常复杂。

许久。

半精灵开口。

“老师，好久不见。”

艾莎点头。

“你很久没来这里了。”

半精灵默了默。

“能让我进去吗？”

艾莎摇头。

“你想重新组团，我介绍个别的地方给你。”

半精灵神色更加复杂了，她将目光从艾莎身上移开，隔着藤蔓也隔着树干的外皮，精准的落到依旧还睡着的夏亚身上。

“因为他？”

艾莎点头。

“嗯。”

半精灵闭眼又睁眼。

“为什么？”

艾莎没有回答。

半精灵见此，缓缓开口。

“不知道您有没有关注迷雾之森这些年的情况。”

艾莎想了想。

“他不是他。”

半精灵开口。

“但他一定就是那个孩子。”

艾莎没有回答。

半精灵开口，有点沉不住气了。

“不管他会不会成为他，他从那地方走出，而且还直接来这里，甚至不加以掩饰，我敢确定，知道的人现在都已经知道了！”

顿了顿。

“而您没有杀他，反而决定保他？”

艾莎点头。

“嗯。”

半精灵吸气又吐气。

“现在公会已经不是我们说的算，而且想他死的人，人类中同样有人在。”

艾莎摇头。

“这不关公会的事，也不关你们的事，只算是我自己的事。”

半精灵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

“老师，您已经有一位很任性的妹妹了！”

艾莎听后，向半精灵走去，走近后，发现半精灵比自己还高，也还大了，想笑，却笑不出来，就如确认夏亚身份后，想哭，也哭不出来。

“没事的，别想那么多，我还是想看到你们能快乐唱歌跳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