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女士的笑容似是被焊在了脸上。
初见觉得亲切，再看就会觉得吓人。
这种仪态其实是一次污染的后遗症，H女士有幸坚持过了这种污染，被戴上假面具一样的脸，已是所有后遗症中最轻微的一种。
而她获得的神赐恩典就是可以倾听他人心声。
在与肖讷会面之后。
托马斯·坎贝尔询问H女士对于肖讷的感观。
H女士的声音中带有一种奇特的愉悦感，“他不是血眼邪神的祭祀，但他知道血眼邪神正在这座城市中活动。”
托马斯·坎贝尔说，“我们需要抢在CEA插手之前完成对血眼邪神的调查，窗口期只有七天。”
CEA，China Exploration Association，中国探险协会，与九天使一样，一个调查员组织，只不过是中国本土的组织。
在一个伟大生命开始涉足到其诞生地之外的区域时，那意味着衪除了是威胁之外，同样是一种资源。
九天使因为是第一个声明在中缅边境处发现这位崭新的伟大生命“血眼邪神”的组织，所以按照各个调查员组织之间的惯例，他们拥有“优先调查权”，这一共识简称PRI公约，一般是七天。
H女士说：“调查应围绕那座雕像开始，它显然与血眼邪神有关连。”
“无法想像一位刻画神之相貌的创作者，竟然没有被神所污染。”托马斯·坎贝尔仍觉不可思议。
“除非他是更加上位存在的祭祀。”H女士说。
“主宰或者创造么？”托马斯·坎贝尔陷入沉思。
但九天使调查血眼邪神的第一步就遭到了困难。
肖讷不愿意将《血眼邪神》出售给托马斯·坎贝尔。
他的答复只有两个字：“滚蛋！”
如果只知道托马斯·坎贝尔的MOMA身份，肖讷还会客气点，但不是那样，肖讷很清楚对方的收购，只是为了开启再一次神秘事件的序幕。
肖讷不怕麻烦，只是觉得厌烦。
而陈成钢在知道托马斯·坎贝尔对这座雕像的收购，也不是为了摆进MOMA，而是出自一位神秘收藏家的爱好时，也表现出了迟疑之色。
哪怕是托马斯·坎贝尔将收购价格提高到了17万美元——这对一座由新人雕刻家所制作品而言，已是天价。
九天使不差钱，九天使原本就是欧洲九个在战争之中积累巨额财富的家族或富豪，为探索世界真相而创立的组织，他们的资金几乎是无限的。
但托马斯·坎贝尔不能在陈成钢面前，将肖讷作品标上非常离谱的价格，比如50万美元，甚至100万美元，九天使出得起，可那已远超一位新人的价格，会让陈成钢生出顾虑。
17万美元，约100万人民币，很合适。
超乎想像。
又在想像之中。
一位顶级策展人给出这样的收购价格，足够抬升肖讷的声望至一位新锐雕塑艺术家地步了。
陈成钢表示他可以试着去说服肖讷，而在说服没有完成之时，托马斯·坎贝尔和他的朋友，就只能在BJ展览馆中观赏这座雕像。
当然，哪怕是收购成功，恐怕这二位也必须在威尼斯的展览之后，才能拥有它。
立刻，马上，现在，就要拥有。这是托马斯·坎贝尔给出的要求，为此他表示他的神秘主雇，可以再次提高收购价格。
现在陈成钢也觉得不应该答应了，毕竟被神秘富豪收购，虽然能够赚取短期利益，但参展威尼斯的展览，才对肖讷的名声有着巨大好处，那是长期获得。
陈成钢本想摆事实讲道理给肖讷说清楚。
但肖讷根本没做阅读理解分析，就给出答案：“老师，让他们滚蛋，以后托马斯·坎贝尔不要妄想获得我的任何作品。”
这说法听来很狂妄。陈成钢也不知道肖讷对托马斯·坎贝尔的厌恶从何而来，也无暇讨论，因为他被肖讷展示的手稿吸引了。
那是一副新作的草稿。
似是个小孩的人物造型，怀中抱着一颗巨大的眼球。
小孩依旧是无面的，这似乎是近期肖讷创作风格的一种体现。
从草稿上来看，秉承了《血神》的巴洛克风格，只是冲击力没有《血神》那般明显。
“你的新作品？准备做多大的？”陈成钢问。
“中小型吧，不超过80厘米。”肖讷说，在“灵感”匮乏的情况下，这是目前他能够掌控的合适尺寸。
“还是大理石？”陈成钢问。
“必须是大理石。”肖讷答。
“可你马上就要艺考了。”陈成钢有点疑虑。
“我会利用学习的课余时间来创作。”肖讷答，为了增强说服力，他补充：“罗宁会辅导我的学习。”
仍然没什么存在感的罗宁举手发言：“我们现在住在一起，我给肖讷制定了非常靠谱的学习计划。”
“你们现在住一起？”陈成钢还不知道这件事，也有顾虑，毕竟肖讷上次借住在李不家，现在两人闹得很僵。
“不会添麻烦吧？”陈成钢问。
“没事，我不介意。”肖讷答。
我是问你么！陈成钢瞪了肖讷一眼，是你给别人添麻烦好吧！
但罗宁对肖讷的喧宾夺主没有任何异议，反而一脸憨厚可爱的点着头，“老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师弟，不会给他添麻烦的。”
你们就宠他吧……陈成钢觉得无奈，他觉得大家都太纵容肖讷了，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可再想想肖讷之前表现出的天赋、创作出的作品，那种纵容又显得理所应当。
举个不恰当的比喻，当太阳普照万物，给世界以勃勃生机时，你还会特别在意紫外线对人类皮肤带来的杀伤力么？
特别是在艺术领域，一个人身上的闪光点足够强烈时，的确特别容易遮掩其人格上的问题。
这种例子可就太多了，比如小偷和渣男的毕加索，性格暴躁到短命的卡拉瓦乔，抛妻弃子的高更，人们显然更愿意记住他们在艺术领域的伟大创作，而不是这些无关痛痒的生活小节。
但陈成钢不会允许肖讷变成那样一个人。
“肖讷，李不的事情你要怎么处理？”
对此，肖讷则早有腹案。
“老师，李不只是脑子出了一点小问题，我能让她正常起来，回到创作中。相信我。”肖讷保证。
你这么说怎么能让人相信呢？陈成钢望了一眼罗宁，看到同样的担心。
应该……不会出人命吧？工作室稀落的人丁可经不起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