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窃贼

笔记本被偷走了！

记载着疑似原主对自己这个穿越者说的话的笔记本，被人偷走了！

林顿顾不上过多的思考，直接从被打破的玻璃窗翻了出去。他屋子的背后就是绿水河，河水与房屋间，有一条不算宽的过道，一些居民会在过道上洗衣服。林顿刚钻过窗子，踏上过道，就看到河里有个人，在往自己这边的岸上爬！

那人的手已经搭上岸边了，但看到了林顿，连忙就要往河里再缩回去。林顿哪能放过他，一踏步就到了他身边，伸手一揪，直接把那家伙拎了起来。林顿把他摁在地上，怒吼道：

“你偷的东西呢！”

他愤怒之时，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失控度有了一些提高！本就强大的力量，甚至更强大了，几乎忍不住想要从身体里喷薄而出。林顿甚至怀疑，如果他的失控度能得到下一个质的提高，这股力量就可以直接化成火焰喷射出来！

那个人浑身湿漉漉的，被按倒在地，吓得不轻。他结结巴巴地回答着：

“什么，什么偷的东西？”

还否认！林顿心里大怒，就想给对方来几下狠的。但系统却给出了提示：

【他没说谎。】

没说谎？他没偷我的笔记本？林顿愣了下，又把拳头放下，低声喝道：

“那你游过来干什么的？”

那个人一昂头，竟然有些理直气壮起来。

“我看这边有个窗户碎了，想游过来顺点东西来着。谁知道，你这时候回来了！”

他说着话，很有些愤愤不平，像在责怪林顿怎么不晚点再出现。

林顿确认了这家伙不在说谎，手一松把他放了，从地上站起来，却惊愕地发现，绿水河里又来了五个人，都在水里泡着，还用手扒着岸堤，看着自己。见自己站了起来，那些人一下子把手松开了，两腿往岸上一蹬，退向了河中心。

这，这都是想来偷东西的？林顿确实有点被惊讶到了。他知道小西郊治安不好，但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原主之前没被偷，是因为刚刚搬来时间太短，还是因为看上去实在太穷没有偷窃的价值？

他没空去搭理这些想顺东西的小蟊贼。他现在最想找到的，是那个偷了笔记本的家伙！那人明显不是为了财物而来，如此精准地就找到了自己的笔记本。而且，他还有打开柜门的钥匙！

虽然林顿把写着字的那页纸提前撕了下来，但笔记本被偷走本身，就让人感觉危险！

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到底是谁在对自己做谋划！

林顿决定自己一定要尽快把那伙人找到！这一方面是为了安全，而且，林顿本能地感觉，这件事里头隐藏的秘密，水很深！寻找到那帮人，或许就可以让自己找到穿越的秘密，或许可以找到原主拥有超能药剂的原因，或许就能帮助自己更加强大，并找到回家的办法！

地上的那个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林顿又是一脚，把对方踩住。

“你看到是谁打破了玻璃，进了我的屋子吗？”

“不知道，不知道。”那人连连摇头。“我看到这屋子的时候，玻璃就碎了。”

他说的依然是实话。

林顿把脚从他身上抬起，又忽然轻轻一踹。那人一下子被踹飞了，“扑通”一声砸到了河里，惹得水花飞舞欢呼。那人使劲扑腾，呛了好几口水，好一阵才重新浮了起来。

这里是人流稠密的地方，河对岸开着好几家商铺。林顿不相信有人光天化日砸破玻璃会一个人都注意不到。他想要直接游过河，又担心弄湿了钞票，又不敢把钱放到家里。他想了想，把钞票从口袋里掏出，全都用嘴咬住，然后一下子扑进河，仰着头游到了对岸。

对岸是个杂货店，主要贩卖卷烟、报纸和剪刀针线这类纺织用品。老板是一个中年男人，长着一张旧木头一样的脸。他翘着二郎腿，似乎吃准了林顿将要前来。

“抱歉，打扰了。”林顿顾不上满身的水，把钱从嘴里吐出来，脱下帽子匆匆行了一礼。“你有看见是谁砸坏了对面的玻璃吗？”

老板仰躺在椅子上，用眼睛斜着瞄了一下货摊上摆着的报纸。

“要来一份《百事通》报么？最新的，二十份只要一铜元。”

《百事通》报纸主要搜集各种坊间八卦，质量很差，往往被人买来垫面包或当做擦鞋纸用。林顿从怀里掏出两铜元，然后取了一大叠报纸。

“可以告诉我了么？”

老板看起来很惊喜于林顿的慷慨。他很矜持地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

“我这的剪刀十分锋利小巧，都是精心打造的，能裁出比彩霞都轻柔的衣服。”

林顿看了看那又黑又粗，甚至还掉铁渣的大剪刀，拿了一个到手里。

老板像位绅士般礼貌地欠了欠身：

“只要十铜元。”

林顿并没有说话，手指用力，只听“绷”的一声，那剪刀被他硬生生扳断，稀里哗啦掉下铁渣。

“多少钱？抱歉，我刚刚没有听清。”林顿微笑着看着老板。

“不，不要钱……”老板的脸一下子吓得惨白，话都说不利索了。

林顿哈哈一笑，掏出十个铜元，扔给了老板。他现在不算缺钱了，但讨厌这个老板欲求不满的态度，所以吓了对方一下。

老板接过钱，也不敢坐着了，哆哆嗦嗦站了起来。“大约，大约两个小时前吧，有艘小船开了过来，停在你那窗户外头。船上有两个人，一直趴在船上，往北面的街偷偷看。大约，大约二十分钟前，他们爬了起来，然后砸碎了你家玻璃，钻进去了。过了不久，又钻出来，划着船跑了。”

“两个小时前？”林顿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两小时前，大约是早上六点，那时候差不多是光头要来袭击自己的时间。也就是说，这两个人一直在河上潜伏，直到自己二十分钟前离家去银行，他们才开始行动？”

他又问道：

“这两个人，以及他们的船，有什么特点吗？”

“有的，有的。”老板连连点头。“他们胳膊上有个刺青，像条狗，离得远看不清楚。”

林顿默默记下了这个特点。这是一个黑帮？还是什么秘密组织？不管怎么说，这给了他一个调查方向。他又走访了旁边的几家店铺，得到了相似的答复后，绕过这条街，顺着桥返回了居住的西主街。

林顿觉得自己有些饿了。虽然有很多烦心事，但吃饭还是要先去吃的。家里最后的土豆已经被吃掉，林顿准备出门，买一些食物。

他依然一路向西，拐到了绿水街。这里熙熙攘攘，人流颇为繁多，也盛产或许不算精美，但好在便宜的食物。而今天的绿水街似乎更为拥挤。林顿发现，有一辆巨大的金属移动柜横在街旁，上面还写着大大的字——人光产业：免费面包。

免费面包？林顿心头一动。他现在虽说有不少钱，但毕竟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不必要的开支，当然是能省一点是一点的。林顿心想着，便直接加入了排队的队伍。

可他刚加入没多久，就被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拦下了。

“很抱歉，先生。”他很礼貌地对林顿欠了欠身。“这是只发放给灰林人的。”他说着指了指招牌。

林顿顺着他的手指一看。果然，招牌的大字下写着一行小字——限灰林人领取。

灰林人发源于与黑城南方隔海的灰林，皮肤呈现灰白色。与黑城人相比，他们有着不同的信仰，有着更加深邃的五官和更大的鼻子，也普遍更为贫穷。一些学者认为，灰林人身上有人类以外的血统，这让他们更容易失控并造成危险。

有个黑城笑话是这么说的：

“帮灰林人流产的医生又叫什么？”

“拆弹专家。他们阻止了新的炸弹的产生。”

这个笑话意在贬低灰林人，认为他们都是不稳定的，随时会失控的危险分子。

但黑城也有一些组织致力于维护灰林人的权益。林顿环顾左右，发现排队领取免费面包的确实都是灰林人。他猜想这个发放面包的“人光产业”，也是这样的一个组织。

林顿准备离开，但他还是随口问了一句。

“我确实不能领取么？我也挺需要的。”

“不能。”那个职员很严肃地摇了摇头。他压低了声音，凑到林顿耳边。

“你是真正的人类，何必去领取这些，‘杂种’的食物呢？”

他的声音很轻，但“杂种”二字清晰可闻。周边的一些灰林人似乎听到了，朝他们看了看，眼睛里闪烁出一丝愤怒，但依然排着队伍。

林顿也有些震惊地看了看说出这话的职员。他没有看出什么，点了点头。“那我离开了。”

他说着，离开了这辆流动柜台。但他没有走远，侧身藏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用系统一一查看这些职员的情况。有一个看上去领头样子的人物，失控度是“中等”，别人都是“较低”，似乎没有什么异样的。失控度变为“中等”并不算很罕见，很多人情绪比较激动时，就会产生这样的变化。

“或许那个职员个人立场是反灰林人，只是工作刚好又偏偏相反？”林顿默默揣度着。他倒是不关心什么灰林人权益问题，但他不希望在离自家不算远的地方，有什么隐藏的风险。既然这些人失控度不算高，林顿也就懒得去计较他们的种族立场了。

既然不能领取免费的食物，那就索性放松一下。林顿走入了一家餐馆。餐馆里黑乎乎的，有着陈旧的木头桌椅和油腻腻的桌面。

这家小餐馆的店主也是位灰林人，招牌和菜单上写着灰林文字，还挂着一面横幅。林顿很确定，原主并不认识灰林文字，但他的系统却帮他把文字全都翻译了过来。

横幅上的字是——“庆祝丰收节，今天全场半价！”

丰收节是黑城人和灰林人都过的节日，但按理说应该在每年的十月23日。而今天，是十月11日。

“今天不是丰收节吧？”林顿下意识问道。

店主笑了下，“我们过旧历的。”

林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黑城所在的贝尔国，于八十多年前颁布了一条法令，更新修改了历法。但灰林人并不遵从新历法，依然沿用旧历。换算过来，今天正是旧历的丰收节。

林顿点点头，很奢侈地要了一份牛尾汤、一份炖土豆和一盆辣血肠，一边吃一边构思起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短期的目标，是彻底从根源解决光头的谋杀、小偷的盗窃这两件事情。有人似乎在针对自己做一些谋划，必须把这人揪出来，彻底解决面临的危机。要做到这件事，一方面离不开顺着线索寻根调查，另一方面，也需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嗯，还有福迪银行的邀请信，也要弄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

而长期的计划，则是找出自己穿越的原因，并寻找返回原先世界的办法。林顿咬着土豆，忍不住思念起自己的家人们。他们还好吗？那边过去多久了，他们发现自己失踪了吗？他们给自己打来电话，电话却一直无法接通，会多么惊慌焦急！自己那喜欢在门口等待自己归来的猫，徘徊许久也迟迟等不到主人，又会多么害怕和无助！林顿感觉自己要落下泪来，急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他狠狠地咬了一口牛尾。目前，长期的计划还没有头绪，而调查线索则需要等待小杰森去探查的情报。那么，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去思考一下，提升自己实力的办法。

提升实力，归根到底，是提升“失控”带来的超凡力量。林顿对失控有一定的了解，但很多细节方面，依然了解不够。他有了一个计划。

原身曾经念过大学，虽然后来退学了，但依然认识了一些教授。其中，有一位名叫布朗迪的老教授是专门研究失控学的，并且和原身关系不错。林顿决定，前往多弗尔大学，拜访一下这位布朗迪先生！

想到就要行动。林顿把最后一口汤喝得干干净净，就走出了餐馆。多弗尔大学位于北方的诺特区，和西南方向的小西郊距离比较远。好在今天还早，两地又有蒸汽地铁联通，林顿准备今天就赶往多弗尔大学。

前往诺特区的蒸汽地铁票是一铜元三铜分。铜分是比铜元更小的计量单位，十铜分等于一铜元。地铁车厢里极为闷热拥挤，头顶时不时就要“呜”地一声，通过蒸汽孔朝地面放出大量蒸汽。每到一站，，列车上的搬运工们都要扯着嗓子喊出这趟车的方向和目的地。他们还得喊出列车当前停靠站点的名字。很让人奇怪的是，经过了那么多年，人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车站的名字标在站台上。在发动机的嗡嗡声和车门的撞击声中，经常有人听不清报站，从而坐过站。

这地铁又颠又晃，好在林顿的身体被强化过，哪怕不拎着扶手，也能稳稳站住慨然不动。大约过了四个多小时，蒸汽地铁到达了诺特区。

蒸汽地铁只能在各个大区的重要节点联通。林顿下车后，又租了一辆公共马车，一路颠簸，才终于在多弗尔大学门口停下。他站在大学门口，脑海中回忆起原身在此地的求学经历，不由得有些感慨。

他直接朝大门走去，却被保安拦下。

“站住！请出示证件！”

林顿这才想起，多弗尔大学是所封闭式学校，不对外开放。但这里学生不多，保安能记住大部分人的脸，所以原主记忆里几乎没出示过证件。但偏偏，现在的保安换人了。

“我以前是这里的学生。”他解释道。

保安却根本不听。“毕业证呢？”

林顿当然没有毕业证。他想了想，并没有和对方发生冲突，转身顺着大学的围墙，走到了东边，避开了保安的视线。然后他纵身一跳，直接跳过了三米多高的围墙，落到了校园里。

要是前世在学校里也有这样的身手就好了！林顿默默感叹了一句，然后顺着记忆的方向，朝着布朗迪教授的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