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庸医

林顿很放松很自在地睡了一觉。

这一方面，归功于肯特警长为他提供的房间——这间房间不算很大，但适当的空间更给人以安全感。房间里有红松木铺成的地板，让人觉得温和放松。床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成，弹性十足，不软不硬，枕头蓬松还染着熏香。

更重要的是，他今晚不必像昨晚那样，时刻担心着有个狂徒上门刺杀了。林顿狠狠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天已经大亮，温和而不失热情的阳光披洒在世界上，为晨起的世界穿上了霞衣。

我这是，睡到几点了？林顿迷迷糊糊地想着。他爬起来，简单用手掌搓了搓脸，打开了房门。

他刚打开门，就发现门口站着个身影！林顿第一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定睛一看，却发现这个人竟然是肯特警长！

他眼圈乌黑，看起来一晚上没睡，但却精神抖擞，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林顿先生！”他激动地几乎扑了上来，丝毫没有了昨天沉稳威严的样子。“你真是，真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侦探！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不，即使我亲眼看见了，我都觉得你是在变魔术！你刚刚协助我，侦破了黑城这几年来最大的毒品案！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这是，找到了那批毒品了？林顿反应过来。他看到对方感激热烈的样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怎么感觉，自己这个借助系统开挂的家伙，有一点欺世盗名的感觉？”他暗戳戳想着，但嘴上却很坦然地接受了对方的致谢。

“很高兴我能出一份力。”

肯特警长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略显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林顿先生，我欠了你大人情。你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嗯，你们警局的人都很有礼尚往来的精神嘛！真该表扬一下！林顿忍不住在心里夸起了对方。但他表面上还是维持住了“名侦探”应该有的矜持，轻轻点了点头说：

“那就烦扰阁下了。”

接着，他把那个叫拉托瓦的光头刺客和那两个胳膊上刺着狗的窃贼都告诉了肯特警长，并请求对方协助调查他们的来历。肯特警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看来当一当名侦探还是挺有价值的！林顿涌起一丝喜悦之情。不过，虽然肯特警长答应了会去调查，但林顿自己也不能干坐着。他离开了警察局，坐上公共马车，直奔稻草区而去。

公共马车是一种较短距离常用的交通工具，最大的特点是让一大群马拉着马车在铁轨上跑。马车车厢的各个边均设有一排长椅，上方是敞开的车顶，两排座椅背靠背地摆放在车顶中间；周围安装着低矮的护栏，以防止乘客跌落。若想通往车顶，乘客则必须利用公共马车后方的梯子来爬上爬下。

这是一种很拥挤的交通工具，车厢里往往挤着二十多个人，车顶上还有十来个人，以至于在里面，呼吸的幅度大一些都是极为困难的。但林顿还是选择了这种交通工具。蒸汽地铁的班次很少，排队买票不容易，并且动不动还会有班次被取消。而小型出租马车则过于昂贵，也不是随时能见着的。

稻草区虽然很大，但当地的医院主要聚集在稻草区偏南方的若干条街道上。这里较为繁华，离警察局近，治安较好，居民也更富裕，能够承担治病的费用。所以医院倾向于安置在这里。

这里的医院一般不大，林顿遵循着小杰森给他的建议，一个个医院地拜访着。他总是来到前台，告知要预约肛肠科，然后缴纳比较小的一笔预约费后安静排队。等见到了医生，他就向对方询问是否认识一个叫做拉托瓦的光头，并悄悄观察系统，看医生的反应是否有异样。但他一连拜访了五家诊所，都没有收获。

“下一家，应该是安东尼诊所了。”林顿默默盘算着。他不断向行人打听道路，顺利来到了安东尼医院的门口，发现这是家挺大型的诊所，建筑和装修看起来都比较精美。林顿本能地觉得拉托瓦那样的人应该负担不起这种地方的花销。

但他还是选择以谨慎周全的态度去看一看。今天的安东尼诊所格外热闹，一大群穿着整齐正装的人聚在一起，一边行走一边交谈，前面还有人似乎是在带队介绍。

这些人是来干嘛的？林顿有些疑惑，习惯性地用系统查看了一下他们的情况。突然，他发现有个人看向他的目光明显愣了一下！

【他显得有些惊奇，似乎认得你。】

系统也给出了提示。

显得惊奇？那人认识我？林顿也是顿时精神一振。他表面不动声色，脚步加紧绕到了一条走廊。等到那群人走开了，林顿才重新走出来，假装漫不经心地询问起一个护士。

“刚刚那群人是干什么的？”

护士看了他一眼，发现是个相貌还算不错的年轻人，便随口说道：

“他们啊，是多朗德医院来交流的。”

多朗德医院？这是哪？林顿暗暗记下了这个名称。他又请护士帮忙预约了医生，便掉头离开了安东尼诊所。

他预约了第二天来这儿拜访笛卡医生。稻草区的诊所主要有两类。大部分的小诊所，人们坐在大厅里，一个一个轮流等着被医生喊自个的名字。而像安东尼诊所这样大一些，也更高档的医院，病人在并非急诊的情况下，则往往要提前和医生预约。

他走出门，就看到三个人抬着个东西匆匆赶过来了！

那三个人，为首的穿着医生常穿的白色大褂，另两个也带着手套，像助手打扮。他们抬着张床，床上躺着个不断呻吟的人。跟着他们的，还有伙怒气冲冲的人，有男有女。

这是怎么回事？林顿顿时有点好奇。是医生出去把病人接回来？但那帮气冲冲的家伙是干什么的？

这一大群人刚来到医院门口，门口迎宾的敬事就忍不住喊了起来：

“拙劣的鲍里斯！你又把病人治坏了！”

“又”？林顿一下子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合着这位叫“鲍里斯”的医生，不是第一次把病人治坏了？不光林顿，跟来的那群看上去怒气冲冲的人，也发现了这一点。一个体型高大的男人愤怒地抓住了正抬着担架、气喘吁吁的医生，愤怒地吼道：“鲍里斯，你告诉我你是一个高明的医生！”

那个叫鲍里斯的医生也不知是因为劳累，还是紧张，满脸是汗。

“他总是这个样子。”门口的敬事还在揭短。“这家伙总是先吹牛，把人治坏了又匆匆抬着送到我们这些正规医院来补救。诶，你们就不该信这种连诊所都开不起的骗子医生！”

“还是，还是先救人吧！”鲍里斯满脸都是尴尬。“费用我来负担。”

很快，安东尼医院的护士涌出来，把病人抬了进去。病人身边那群似乎是他们家属的人，也赶紧跟了上去，还不忘冲鲍里斯怒视了一眼。鲍里斯和他的两个助手，似乎抬了一路担架，此时卸下担子来，依然气喘吁吁，累得半弯着腰。

“父亲”“老爷”，喘了一会，两个年轻助手模样的人终于把腰直了起来。他们对视了一眼，冲着鲍里斯开了口。听起来，他们一个是这位鲍里斯医生的儿子，另一个是他雇佣的仆人。“我们有一个诚恳的建议。”

鲍里斯白了他们一眼。“说！”

“你以后再治疗病人，还是挑选长得瘦的那些吧！”

两个年轻人很认真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