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团聚

背后那人一怔,疑惑道:“竟是个女子!”随即稍稍松开蒙嘴的右手。趁着这个间隙,乔茜茜连忙抽离而去,躲在黑暗中急忙辩解:“我本是军中帮厨,夜半起身如厕迷了路,还望官差老爷放我走。”乔茜茜说完,便靠近营帐边缘摸索着寻个出口。

可刚感觉一丝冷风从身旁吹过,随后又摸索到了铠甲。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乔茜茜浑身一颤,她再次蜷缩在角落,等待命运的安排。

火折子冒出点点星光,吞噬蜡烛的灯芯,整个营帐陡然间通亮焕发。

乔茜茜蜷缩在角落里,不敢正眼瞧那发声之人,只求看在她邋里邋遢的份上,尽快将她驱逐出去。

但是来人点燃了灯,却不说话。乔茜茜透过杂乱的发丝向外偷瞄敌情。

那将士正坐在一方黑漆木桌前,手里捧着一卷厚厚的竹简阅读。乔茜茜眯了眼睛细细瞧着,对方面目白净,不似粗鲁的官差大爷。

那将士瞧见她抻着脖子探视的举动,手里没有放下竹简,只淡淡道:“说吧,你一个弱女子怎会到此营中?”

乔茜茜踟蹰片刻,从角落里挪到木桌前,跪地叩首,重复老掉牙的借口:“我本是营中后勤的帮厨,夜晚出来如厕,奈何营中通道繁杂,不小心迷了路。”

“哼!”对面之人冷哼一声,自是不信,但没有立刻戳穿她的借口。

乔茜茜不知敌方来路,更不知在玩什么阴谋把戏,静静跪了片刻,腰椎隐隐发酸。

她悄悄抬起伏地的头,再次偷瞄堂上之人,那清冷的面庞被竹简遮挡了半侧,只模糊地看见些许轮廓。

乔茜茜瞧着约莫是个帅哥胚子,甚至还有点儿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待到欲更进一步瞧出端倪,那人却冷不丁放下手中竹简,眼神正巧与乔茜茜对焦,吓得她连忙再次伏首叩地。

“后勤炊事为避免火灾,建在营地边缘的角涯之处,距这里有一公里之远,你说你不小心走到了这营地中心?”那将士掷地有声地发问,语气温和却不失严肃,话里话外只隐约透露,莫要当他傻子,只求乔茜茜给个真相。

乔茜茜榆木脑袋,自然听不出这层意思,只知道自己的借口被告破,《孙子兵法》又没读过,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抬起头来。”将士再次命令,乔茜茜如筛糠般颤动不已。

无法,顶着个锅盔发圈和锅盔脸面,就算抬起头来,也不至于被这色迷心窍的将士夺去了身子吧。

她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慢慢挺起腰杆,正对来人,这才仔细瞧了那面庞——吴间!?

乔茜茜双目圆睁,心下释然,怪不得刚才就觉得眼熟,原来是老朋友,只不过此人坐在一副粼粼铠甲的旁侧,眉宇间糅了一丝英气。

乔茜茜不知道这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偶然长得雷同,还是上一世的吴管家同她一道进入了循环,所以此刻不好证实自己的想法,只是盯着他看。

对面之人也盯着乔茜茜的脸疑惑不解:“你作为后勤帮厨,为何脸面如此肮脏?怕不是前些天民夫们吃坏肚子,是你做的不干净?”

乔茜茜沉浸在眼前的美色中,冷不丁戴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冤枉啊!”她大头叩地,连连叫冤。这么大个屎盆子,她可背不动。

但是细细想着刚才将士的话,不似那些个五大三粗的官差大爷,倒像个体恤民情的仁慈头领。

要不隐晦表达一下她的周遭见闻?

乔茜茜到底是现代人,没什么拐弯抹角的肠子,说干便干:“小女子今日刚到军营,不曾听闻民夫吃坏肚子之事,只是、只是……”她故作犹豫,吊人胃口。

那对面将士果然催促道:“只是什么?”

乔茜茜狡黠一笑,紧接着道:“只是那缸里一半粮来一半沙,野菜更是半枯半干半焉黄,民夫们吃了,怎能不拉肚子呀!”

将士听罢,眉头微蹙,沉默半晌。

乔茜茜没听见斥责,早早抬起头来,但没有挺直胸板儿,只静静候着对方的答复。

末了,将士站起身:“此事我会与父皇禀报,你可还有他事?”

乔茜茜没听到后半句话,双耳只抓得“父皇”二字——眼前这位怕不是公子扶苏?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敢问您是否是公子扶苏?”乔茜茜激动地脱口而出,双膝挪前,开门见山地发问。

将士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径直回坐到黑漆木桌前。

乔茜茜再次叩首,嘴里没停,叨叨道:“不瞒扶苏公子,小女子确实有事相求。我本是孟姜女夫君的妹妹,前来长城寻找哥哥范喜良,不料与嫂嫂走散。且料今日刚到此处,便听闻嫂嫂因忤逆了始皇帝而被软禁军中,现只求与嫂嫂团聚,放我们一条生路!”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跟前的将士乍听之下有些愕然,随即便恢复怅然道:“父皇本没有想杀孟姜女。”

乔茜茜自然知道此事:“恳请扶苏公子带我见见嫂嫂,我好安心。”她像虔诚叩拜佛祖菩萨一样叩拜扶苏。

那将士轻叹一声,犹豫片刻动身走到营帐门口,回头对乔茜茜说道:“起来吧,我带你去。”

乔茜茜欣喜若狂,没想到不用儒家知识就能让扶苏公子带路,他真真是个好人!

她站起身,拍拍灰尘,屁颠屁颠地跟在扶苏身后,可前人莫名一顿,宽大的脊背差点儿撞歪乔茜茜高挺的驼峰鼻。

“头发打理干净,蒙上面纱,到了门口,我便说你是新来侍奉孟姜女的侍女,只是感染了风寒不曾痊愈。”扶苏公子叮嘱道。

“是,了然于胸。”乔茜茜做了个OK的手势,揉着鼻子,点头如捣蒜。

她回转身,简单梳理了发髻,擦拭干净脸上的炭灰,摆弄整齐衣裙,再拿出帮厨大娘给的帕子半掩蒙面,自是一番济楚的模样。

乔茜茜觉得十分到位,便走出营帐门口。就近的巡逻官差被扶苏差遣至他处,二人一前一后约莫走了一刻钟,终是到了一处有人看守的营帐前。

帐内只一点若隐若现的灯火,和一个孤独的人影。

“她是新来的侍女,日后她来服侍孟姜女。”扶苏公子指指身后的乔茜茜。

乔茜茜颔首低眉向看门人行了一礼。

看门的将士倒不是个木头,他疑惑地看着乔茜茜陌生的身形:“扶苏公子,敢问这姑娘为何以面纱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