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城外有一阁,名唤倚云。想必此处便是倚云阁了。”少女怀里抱着伞,静静的倚靠着栏杆,她身穿一身玄色便服,墨发随风,正定定的望着远方。
远方山花烂漫,各种颜色堆在一起,却不显得突兀,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和谐,隐隐的绿色,却被其他的颜色压着,少女正细细欣赏。
少女名为穆山紫,是清月道长座下的第一弟子,在这个以男人为尊的时代,有这样的实力实属不易。而她来到锦州,则是因为师傅昨天夜观星象,意识到锦州城将有大事发生,到时而动,恐怕来不及。同穆山紫来的还有一个小姑娘,名叫彩应,这小姑娘天赋不错,平时也比较老实,不生事,带着倒也轻松。负责整理两个人的随身物品。
彩应略显迟疑的问:小紫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进城啊。过了申时三刻,我们可就进不去了。但如果小紫姐姐喜欢的话,多留一夜也不是不行,只是怕,师父的嘱托.....说到这里,彩应抬起了头,眼睛里似乎盛满了无辜的神色,看着穆山紫忍不住开始羞愧起来。
也是,作为师姐,她对师父的态度未免有些不尊重了些,不过,小老头儿估计也不会太在意,都已经活了一百五十年了,要是还盯着他们这些弟子不放,显得也太小家子气了些。不过,说起来,锦州是个好地方,风景极佳,和以前那些危险地方相比,犹如仙境。她........看入迷了,很合理吧。
不过,为了维持好师姐的形象,这话自然不能直接说。她清了清嗓子,“就现在。”
彩应这才开始收拾行李,穆山紫从伞里取出一把剑,这柄剑名为断月,是清月道长多年前炼得,穆山紫赢了宗门大比后,清月道长亲自授予她,剑身并没有弄什么华丽的花纹,剑身如雪,轻巧便利。据说这制剑的材料,可是师傅亲自寻了水月神才拿到,可这水月神在一百年前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每当她问起师父时,师父却总是敷衍她,不肯告诉她关于那位神仙的去向,只是后来给了她一个伞套子,让她把剑放在里面,免得那把剑遭人惦记。
她自然是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只是,这把剑远远看的话,确实.......太普通了,而且现在江湖何人不配一把轻巧好用的剑,又何须如此紧张呢。这样做,反而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这把剑大有来头。
当然师父的话还是要牢记的,毕竟,也是有些来头的老人家了,就当哄哄他。
断月在林间穿梭,猎猎风声在耳边回响,狂妄的奔向御剑飞行的二人。彩应闭上了眼睛,死死的握住穆山紫的手,身体微微颤抖。呜呜呜,谁都没告诉她,原来小紫姐姐能御剑这么快啊。不过说起来也真是,师父那破占卜技术什么时候准过,之前还说什么某日仙停山会有天雷降临,让弟子们前去挑战一番,结果,闹了个大乌龙不说,还丢了全宗门的脸面,导致她现在出门都不好报名号了,这让她怎么假装高人啊。这些话彩应也只好在心里腹诽,可不想给穆山紫留下个坏印象。
毕竟,她今天要扮演的角色,可是话本子里听话乖巧还带点胆怯的小师妹,要是破人设了,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穆山紫注意到身后人儿的颤抖。她放缓了速度,刚想回过头安抚小师妹,(顺便揉乱小师妹的头发),却看见一道白影闪过,她下意识用断月闪身劈过去,却见那团白影消失了,只留下几缕烟气,她带着小师妹走向前去,想观察一下,却听见身后远远的叫喊声“多谢两位公子出手相救,时某感激不尽。”
穆山紫只觉得头脑发蒙,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这已经是第几个人把她当成男的了。也是呢,毕竟,大多数姑娘都养在闺阁之中,平日里可能连见都见不到几次,认错了倒也正常。彩应倒是面色如常,甚至还对时遂英笑了笑。
时遂英见她不回话,讪讪地笑了两声,心想,自己难道说错了什么话,惹到这位公子了,刚想再说两句。却听见穆山紫淡淡的说道,“公子难道男女都分辨不出来,在下是女儿身。”此时的时遂英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毕竟,这种事情被他姐姐知道了,不知道能被笑话多久。
他清了清嗓子,恭恭敬敬的做了一个揖。“感谢小姐的救命之恩,在下是锦州城时家时遂英,若姑娘有需要,可到锦州城,找寻时府。若有法子解决,时某定当倾尽全力。“
穆山紫并没有理他,只是默默的蹲下身查看着掉下来的东西,却只看到了一点纸屑,她不禁皱了皱眉,是纸人,师父曾经提起过这东西,阴气极重,对施法者也会有影响,因此,为正道道法所不齿,多年前便失传了,如今出现在锦州,恐怕凶多吉少。
时遂英见她这样,也心下一沉,他意识到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锦州只不过维持表面的繁华,内里却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难怪父亲叫他最近别出去,恐怕有什么脏东西。
“最近锦州有什么奇怪的现象吗?“穆山紫问道。
时遂英垂下头开始思考,彩应倒是缓过来了,她用帕子接过穆山紫手中的纸屑,细细打量了一番。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中闪现一丝惊恐,却又很快压了下去。
这纸人,不一般啊。可当年的那个主修纸人的世家,不是早就在江湖失踪了吗。
穆山紫并不指望时遂英能告诉她什么,刚想御剑离开,彩应却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带上时遂英。毕竟时遂英是本地人,再加上这么厉害的纸人,恐怕一个人回去回有危险。
彩应在内心唉了一声,的亏这小公子遇见了我们,要是一个人回去可就不好了。不过,护送一个人算多少了银子呢,她笑眯眯的看着小公子,像是在看一个快到嘴的肥肉。时遂英看着她的眼神,只觉得自己似乎被绑架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方。而彩应就是牙婆,正在估量他的价值。
穆山紫其实并不想理这个姓时的小公子,毕竟她可记仇了,屑屑偷吃她刚钓的鱼,她都要记到现在。(屑屑是宗门里养的流浪猫),更何况一开始就认错她性别的人呢。彩应捏了捏她的手臂,示意她送小公子回去,她都没反应,反而周身气质越来越冷。
她依旧维持她略带高冷的外表,时遂英几次想开口,都被她的气质吓了回去。彩应倒是如饿狐扑食一般,抓住那个想偷偷溜走的时小公子。
小公子被彩应抓住,动弹不得。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彩应倒也不惯着他,画了张符便贴在他脑门上,笑嘻嘻的说:公子最好别离我们太远,这纸人可不一般,毕竟连姐姐的断月都只能破点皮肉,更何况公子呢。
时小公子被她唬住,呆呆的站在那里。彩应见他老实了,才悻悻把符纸揭下。穆山紫看了彩应一眼,突然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说好的乖巧呢,说好的可爱呢,说好的内向的,咋一脸奸商样。
得了,这下他可老实了。彩应暗戳戳的想,下意识的忽视穆山紫打量的眼神,毕竟,她可是演了足足三天的乖乖女,已经很给面子了,好吗。
穆山紫也默默收起了她的高冷模样。毕竟,她可是差点毁了彩应的大计划。穆山紫对锦州城有点印象,但并不多,她已经许久没有来到这里了,只觉得锦州带着让她有点窒息的回忆。
时小公子却兴冲冲的开始介绍起锦州城。锦州可是墨国最富裕的城市。虽然不是京城,却吸引了不少文人。风景乃锦州一大特色,曾经有位诗人写过:夕看秋霜三两墨,朝观锦州二月花。难寻昔日仙人迹,只得诗酒配年华。除了这些,锦州也有不少有意思的传说。
穆山紫还是挺佩服时小公子的才华的。毕竟,听宗门里的人说彩应的耳朵可是很挑剔的,即便是最喜欢扯些八卦某自诩白衣仙人的二师弟刘云奕都不见得能让她能全神贯注。能让彩应听一路上,也算是小公子有些能耐。
突然,她发现,断月似乎有点不对劲,一直在颤抖着,似乎想要挣脱伞套的束缚。她把剑从伞里拔出来,却看见剑柄闪着莫名的白光。时遂英看了这剑一眼,便转过头去。似乎已经有些习以为常。
她警惕的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或许,是她想多了。
此时,有一个少女面色不虞的在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