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
程野仿佛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
不过，这陶眠所谓的“六识被封”好像并不地道，至少程野依然能在内听觉里随意的思考。
至于外界正在发生的事，程野其实一清二楚！
应该说，早在他闯入陶眠的精神殿堂之前，一切已经在他大脑中构起了树状图。
呵。
陶眠想要锁住他的六识，让他丧失行动能力，然后调用直升机导弹送他上路！
可这事反过来看，程野不也同样把陶眠给拿捏住了？
要知道，在陶眠的精神殿堂里，要是对方一直避而不战，程野是很难把他怎么样的！
更不可能像现在一样，两人就这么硬碰硬！
“来！！！”
程野在内听觉里牟足劲嘶吼一声！
霎时间，那六根祖师的怀抱里就跟烧了一锅开水一样，滚烫的蒸汽一股股荡开！
陶眠同样狠劲上来了，程野越是挣扎，那法相就锁得越紧，导致在涡轮里聚积的热力也越来越恐怖！
没多久，六根祖师的胸腹手臂上，裸露的肌肉已经变成了森然的白骨，甚至连白骨都在继续被磨平！
但陶眠依然在死磕！
在他看来，只要熬到程野的身体被战术导弹毁灭，这场比拼，就该他笑到最后了！
呵！程野心头一笑！
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在他的视域中，此刻只剩下3个倒计时，被牢牢注视着！
第1个：
【他快撑不住了！全力对抗！】
【00：00：10】
第2个：
【两枚战术导弹正在向你逼进！】
【00：00：07】
第3个：
【大佬来了！】
【00：00：06】
可以说，正是因为看到了这最后一个倒计时，程野才敢身入危局，才有把握彻底留下陶眠！
程野从来就不是一个逞能的孤勇者！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对抗中全力杀死陶眠！至于外面的一切，就留给京海的那位大佬去处理吧！
反正程野一点也不慌！
毕竟，他自己的死亡倒计时，从头到尾，都是一串问号！
【两枚战术导弹正在向你逼进！】
【00：00：05】
六根祖师成了半副骨架的样子，似乎随时会坍塌过去！
【两枚战术导弹正在向你逼进！】
【00：00：03】
就在六根祖师法相坍塌的刹那，一声厉啸从光圈巨口中传来!
“我说了你逃不了！”
“最后胜利是老子的！！！”
【两枚战术导弹正在向你逼进！】
【00：00：02】
六个人影就跟贞子一样，从六个光圈里爬了出来，陶家六口人，全都齐了！
【两枚战术导弹正在向你逼进！】
【00：00：01】
六个身影同时朝着程野扑了下来，仿佛厉鬼一般缠在程野身上，死不撒手！
“哈哈哈！”
“最后胜利是老子的！！！”
然而下一秒。
“哦？”
突然！
程野那本该被压制住的手臂，就像挖土机把小孩掀飞一般，猛地甩开冯兰因，一下掐在了陶眠的脖子上！
“终于逮到你了！！！”
程野其实早就已经能挣脱了！
虽然羽化真君法相仅仅助力了一剑，可那毕竟是受了万众香火的欺世之身，给程野带来的精神量级增幅，哪里是半罐水的六根祖师能比的。
他在那装模作样，就是为了卡着时间点，把陶眠的主人格给钓出来。
这世界上，凡是自诩为枭雄者，到了该赌命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含糊！
果然！
陶眠和程野猜测的一样！
他上当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没死？”
“这是新世界的战术导弹啊！”
“不可能有人能挡得住！！！”
程野掐着陶眠的脖颈，就跟捏着个小鸡崽放到自己面前。
“想知道答案么？”
陶眠死死挣扎着，就跟个不服输的赌徒一样，恨不得赶紧掀桌！
可他已经没了掀桌的筹码，只能嘴上叫嚣着：
“你说！你说啊！！！”
“呵，”程野脑袋一歪，咧嘴一笑：
“不告诉你。”
下一秒！
程野手上一拧，陶眠的颈骨瞬间折断！
同一时间，他周身的涡轮齐齐转动，蒸腾的热流呈几十道赤色龙卷，轰一声笼罩过去，瞬间把陶眠的身体冲散！
“咔嚓！”
一阵相机快门的声音，突然在程野耳边响起！
他恢复听觉了！
霎时间，整个城堡大殿在黑暗中崩解，程野猛地一怔，他人已经出现在了远瞳塔顶端！
程野晃了眼身前。
此刻的他，几乎被蹦极绳缠成了粽子，不过由于陶眠已死，这些绳子只是松松垮垮绕在他身上。
再望向周围，程野并没有发现热武器爆炸或者别的什么战斗痕迹。
那位大佬呢?
就在这时，突然，远空传来一声鸣响！
程野往远处一看！
艹！
那架双旋翼战斗直升机已经在千米开外了！
更关键是，两个哑黑的弹头，正拖着光尾在他眼中急遽放大！
显然，陶眠先前下达的，应该是持续进攻命令！
程野身体一振，那些蹦极绳瞬间被涡轮涌动的热力给绷断！
先避开这里再说！
程野眼前涌现一片倒计时，然而下一秒，他已经准备开溜的腿脚，又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的死亡倒计时，依然是一串问号！
就在这时候！
“咔嚓！”
又是一阵相机快门的声音从程野身后传来，这深夜的楼顶，更是瞬间被闪光灯照亮！
程野猛地转过身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在他五米之外。
一个穿着冲锋衣登山裤的女子，正拿着个单反摄像机，对着远空的战机。
在相机屏幕的微光中，程野渐渐看清了女子的面貌。
倪...倪潇？？？
程野晃了下神，他突然想起，身后的战术导弹还没解决！
然而，等程野再一回头，他与那战机之间，哪里还有什么导弹？
也正是这时候，那战机下方的两处炮口，再次爆发出浓烈的光线，眼看着新一轮导弹即将发射！
可诡异的事情紧跟着又发生了！
随着快门的声响再次传来，那愈渐逼近的战机，倏一下就从程野眼中消失了！
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程野猛一回头，他可以确定，那战斗机的消失，就和眼前拍照的...拍照的女子有关。
“小倪？”
程野试探着问了一句。
一开始，他觉得这女子就是倪潇。
可倪潇会有这种古怪的能力么？
倪潇为什么会突然换上这身户外的衣服？
还有，对方的五官虽然和倪潇一模一样，可从皮肤的状态来看，更像是那种长年在户外旅行的人，眼神里也透着陌生和坚毅。
可以说，和养尊处优的倪大小姐一对比，区别还是挺明显的。
可她不是倪潇又是谁呢？
突然出现在这，会不会过于巧合了？
女子晃了一眼相机里的照片，点了下即时冲洗。
然后她一仰头，和程野对视了一秒。
“你...刚才是在叫我？”
程野眉头一皱，脑中一串倒计时拂过。
【请提供倪潇的死亡倒计时！】
【？？：？？：？？】
程野瞳孔微颤。
因为这串问号，刚好就在他身前这位女子的头顶上！
也就是说…她就是倪潇！
“小倪，你不认得我了？”
程野周身的白羽如潮水般褪去，只剩那对逸出七彩的万花瞳，想压也压不下！
“我们认识么？”倪潇皱起了眉。
程野突然意识到，他脸上还戴着大胡子面具，所以果断又摘了下来。
这一刻，二人四目相对。
楼顶之上，仿佛每一粒微尘都有了存在感，就这么环绕在周围。
倪潇似乎有些头痛，好像想起了什么。
她扶着额头，向着程野走近到一米之外。
“我...好像想起你来了。”
程野眼中一亮，然而，倪潇接下来的话，却突然让他寒毛都竖了起来。
“教父，好久不见啊。”
程野一时语塞，不止该说什么，倪潇却歪着脑袋，似乎还在努力回想。
“对了，你的‘冲天香阵’计划，准备的怎么样了？”
她似乎陷入了散碎的回忆里，在那自顾自地说道：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抱歉，很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
程野向前一步。
最近这些日子，他屡屡和“教父”这两个字牵扯到一起，现在逮着机会，有些话，他自然要问清楚：
“小倪，你说我是教父，那你到底是在哪见过我？”
倪潇人也有些恍惚：“好像是在一间教堂，可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就记得几个画面，你好像正在向我阐述你的计划。”
“那具体是什么计划，你记得清么？”
倪潇摇了摇头：
“我就记得黑板上到处是小字，也就‘冲天香阵’几个大字看得清！”
程野叹了口气，这种隔层纱摸不到的感觉，实在让人难受。
他还想再问几句，可这时候，倪潇突然冲着天台边缘一阵疾跑。
程野赶紧追了过去：
“怎么了？”
“刚才…我好像感应到我的对头了。”
“啊？”
女子突然转身问道：“这地方是哪里？”
“庆城。”
“这座塔呢？”
“远瞳塔。”
女子环顾周围，眼神略微有些呆滞，最后迷糊地说道：
“我总感觉，我好像来过这里！”
说到这，女子叹了口气：
“算了，不难为自己了，反正我一天天看哪都熟悉。”
这时候，连着相机的打印盒突然咔嚓一声，开始吐片了。
倪潇拿着三张相片，手一伸，送到了程野面前：
“送给你，留着做个纪念吧。”
程野接过照片一看，三张照片里，分别是两枚导弹、两枚导弹、一架双旋翼战斗直升机！
就好像，这三样东西，先前是被她摄进了相机里！
艹！
这就有点机制怪了？！
程野人还在震惊中，倪潇却脚步一迈，站到了大平台的边缘，一副随时要跳楼下去的样子。
“你干嘛？”
“我啊？”倪潇的脸上突然俏皮一笑：
“我要去拯救世界啊。”
楼顶的夜风吹得倪潇的冲锋衣噗嗤作响，那散乱的长发更是猎猎飞舞着。
只有这一刻，程野才真正感受到，眼前这位，可能真的就是小倪同学。
或许是风太大，倪潇突然把冲锋衣的兜帽戴了起了，然后拉上了拉链。
“开玩笑啦，我看到我的死对头了，有缘再见啦！”
说完，少女挥了挥手，然后没有一点花里胡哨地，向着万丈高楼一跃而下。
程野猛地冲了过去。
放眼一望，倪潇就跟个灵巧的风筝一样，轻轻松松就落在了塔楼下的一处路灯上。
然后身形一闪，人已经没入到了无边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