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次探索

福格瑞姆很聪明，很有天赋，哪怕是避难所最博学多才的人，也会在教导福格瑞姆几周以后，发现自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教导福格瑞姆。

问题在于她似乎不在乎自己的卫生，每一次她身上都沾满油污，但她只需要出汗后擦拭自己的身体，就可以清洁油污。

为此福格瑞姆研究过自己的身体，得出来结论是自己的汗水具有清洗、杀菌的功能。

这让克林忍不住感受到一丝恐惧，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创造这种接近于完美的新人类？又为了什么把他们送到切莫斯？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并且克林最担忧则是：福格瑞姆喜欢把自己投入工作之中，探索者的训练对她来说轻而易举，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多么优秀的女孩。”克林看着依旧是投入工作第一线的福格瑞姆，“唉，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她的了。”

“是吗？”一边的老工人波尔看着这一幕叹口气，“福格瑞姆很优秀，但她总是把自己当成工具看待。”

“工具？”

“她现在才十八个月大，却已经变得像是成年人一样，连我们这些老工人都不如她厉害，问题在于福格瑞姆真的希望这样吗？我觉得她是个人，需要关心和爱。”

克林看着福格瑞姆意识到她现在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在乎她只是一个孩子了。

“下次探索就在明天，希望能够找到一些适合女孩的玩具，唉，有一个女儿真的是头疼。”

探索者的任务是两个月一次出发，出发之前由侦察兵确定安全，防止遇到古老的黑暗之物。

过去切莫斯并不是荒野世界，而是一个完美的乌托邦世界，其上有无数人享受着幸福生活，每一个人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与公主。

但不知为何人类的仆人反抗人类，随着战争爆发，切莫斯的先祖释放一种武器，它不仅仅让那些失控机械老化腐朽，也让整个切莫斯变成荒野。

福格瑞姆坐在卡车上，看着切莫斯的历史书，这些历史几乎是以神话故事形式表现。

“所以切莫斯上还有那些失控机械吗？”

“有，一百年前切莫斯最大的城市就被失控机械联合摧毁了，随后是其他城市，直到今天我们也只能在过去的城市边缘求生。”

克林看着自己的女儿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尽可能安慰自己的女儿，让她放轻松点。

“没有关系，我们这一次行动很安全，那些机械一般情况下只会集中在城市废墟深处，我们在边缘地区探索、挖掘、收集不会有问题的。”

“嗯。”

福格瑞姆点了点头看着荒野和城市遗骸，路边的破碎汽车和人类骸骨，哪怕一百年过去了，这些曾经人类造物依旧在阳光下闪耀。

一行人穿过荒野抵达城市边缘，正常情况下侦察兵会在这里汇报情况，然后安排人手进行探索。

但不知为何十八名探索者和福格瑞姆在这里并没有发现侦察兵，周围一切静悄悄的。

“父亲以前来过这里吗？”

“没有，执行一号预案。”

克林示意所有人朝着周围一百米范围探索，如果没有遇到侦察兵，无论情况怎么样，都必须撤退了。

毕竟侦察兵没有及时出现，证明这里并不安全，进行简单侦查和探索，确定侦察兵情况以后，就可以选择撤离。

但这也代表着抛弃侦察兵，可为了更多的人安全，有时候一部分是可以牺牲的。

福格瑞姆闻到血的味道，她能够感受到凡人感受不到的东西，她能够预感到侦察兵在三公里外。

只不过血的味道带有死亡气息，很明显侦察兵在这里被什么东西杀害了。

原体一瞬间意识到自己一行人早就被某些机械发现，她看着光线在荒野轻微扭曲，有什么东西通过光线扭曲隐藏自身，并且这种光线变化是凡人都没有办法察觉到的。

福格瑞姆推测大概是这种东西杀死侦察兵，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抵达的侦察兵会死的原因。

很明显某种隐身怪物朝着这里靠近，但庆幸的是福格瑞姆只感受到一个，并且肉眼观察也只发现了一个。

女孩朝着远处跑过去，克林还没有来得及拉住福格瑞姆，就看见福格瑞姆捡起一块石头，用尽全力朝着这里扔飞出去。

石块就像是反器材狙击步枪谁出的子弹，准确无误的击穿通过光线扭曲隐藏自己的机械，随着轻微爆炸声响起，一台一米高的机械脱离隐身状态倒在地上。

福格瑞姆并没有停下来，她立刻捡起第二块石头，朝着机械快速靠近，然后在距离一百米的地方再次抛出，一击击穿机械底部运行组件。

然后女孩随手拿起路边生锈的铁管，一步一步靠近机械，看着这台彻底报废的失控机器人松了口气。

“问题还没有解决。”

福格瑞姆并没有在机械身上发现血迹，她转过身看着远处，意识到侦察兵并不是被这个杀死，还有其他怪物。

其他人这时候跑过来，他们看着这台机械，又看了看紧张的福格瑞姆，意识到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克林立刻下令，“去开车，我们离开这里。”

“不。”福格瑞姆伸出手拉住自己的父亲，示意先不要动，“我们把这个机械带上。”

“安全吗？”

“它彻底报废了。”

“不，我的意思是它身上有没有传输或者通讯设备，万一暴露我们怎么办？”

福格瑞姆想了想，伸出手在机械体内摸索，并没有找到任何传输设备，很明显它被设计出来，就是为了隐藏自己，不必要的远距离传输被抛弃，甚至没有通讯设备。

但这种不符合设计，就算是为了隐藏，但远距离修改或者通报任务完成的功能也是需要，而这台并没有。

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它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杀人，而杀人本身不需要通报给其他单位。

但命令修改总需要的，如果命令下达的时候，就已经确定和人类不死不休了呢？那么命令修改也是不必要的。

福格瑞姆把自己内心猜想说出来了，“都没有，它被设计出来就是为了杀人，杀人本身不需要通报、甚至不需要停下来。”

“是吗？”

克林对此感受到一股恶寒，哪怕是太阳高照的荒野下所有人也都感受到一股寒意，到底是怎么样的恶意，让他们觉得杀人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而且还不需要停下来，这个星球过去到底怎么了？

这可是乌托邦般完美的世界，但为什么留给如今的人类，只剩下永不停歇的杀戮机械呢？

克林立刻想要离开这里，毕竟这里给他们感觉就是地狱。

但福格瑞姆拿起这台机械完好的小刀，开始一点一点解剖这台机械。

“这里不安全。”克林伸出手拍了拍福格瑞姆肩膀，“我们可以把它带回去。”

福格瑞姆看了看周围摇了摇头，她不想离开这里，因为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里很重要。

“很安全，现在没有任何东西靠近我们，而且我要明白它的核心是什么，而且这个地方很重要。”

福格瑞姆自信的拿着小刀撬开设备外壳，看着里面结构，这些工艺和设计思路和避难所科技非常接近，基本可以确定是人类科技。

说不定这里的科技能够帮助自己，福格瑞姆这样想着。

随后女孩继续探索机械，挖掘它的核心，几分钟过去后，福格瑞姆挖开机械组件，用小刀小心翼翼撬开核心外壳。

她带有一丝激动的想要了解这种机械核心是怎么样的，之前的人是怎么创造这些东西的，当福格瑞姆打开核心的时候，入目则是扭曲变形的人类女孩。

周围见多识广的探索者们，此时此刻也感受到恶心和恐惧，他们有的人闻着恶臭味，看着机械核心之中流淌而出的绿色药水，一瞬间吐出来。

“谢谢你。”和福格瑞姆看上去一样的女孩，被压缩到只有三十厘米高度，她尽可能说出这句话，“真的谢谢你了。”

女孩发出哀鸣声，随后在原体眼前快速老化死去，变为飞灰，没有药水续命，她无法在空气中活下一秒钟。

或许这就是她的解脱。

这一瞬间福格瑞姆手里小刀掉在地上，她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厌恶，这台机械是人类制造，那为什么人类会对人类抱有这么大恶意呢？

福格瑞姆第一次感受到痛苦和慌张，她根本没有想到里面会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她痛苦转过身求助看着自己的父亲。

无论她看上去多么优秀，此时此刻的原体依旧是孩子，她感受到痛苦，为了一个陌生无辜的女孩遭遇感受到痛苦。

福格瑞姆难受的喘着粗气，尽可能想要平复自己的内心，可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她又忍不住发抖。

是自己的问题吗？自己自大的打开核心，直接杀死里面的人类，哪怕她对自己说了声谢谢，也无济于事。

毕竟福格瑞姆觉得如果自己谨慎一点，就可以保护里面的人，说不定有机会救下来呢？

自己处理问题上太自大了。

女孩颤抖带有一丝自责，她抬起头带有一丝慌张看着自己的父亲。

“父亲……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里面有人，我也不知道打开核心会直接杀死里面的女孩”

克林强行压制自己对这台机械的恐惧和恶心，伸出手温柔的抱住福格瑞姆，轻轻的安抚陷入痛苦的福格瑞姆。

“没有关系的，我在你身边，福格瑞姆，没有关系的，都会过去的。这不是你的错，是创造这些东西的错。”

“可……”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让她解脱了，你保护我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