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帝皇之力

这个世界,戈戎其实不是一颗自然星球,而是兽人用离子炉心的强大引力吸附了巨量的废料和垃圾,生生“捏”成了一颗星球。

这颗星球的本体就是离子炉心所在的球形房间,这个房间就是磁铁;星球的其他部分不过是被“磁铁”吸引的“铁屑”。

福格瑞姆明知这一点,但是她依旧一跃而下。

在此之前荷鲁斯飞身纵入帝皇消失的裂隙,如同一位追逐太阳的纯白天使。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犹疑,毫不顾惜自身的安危;这一刻,他所思所想的,唯有跟上父亲这一个念头。

强震撕裂了戈戎的星球结构,组合成这颗破碎星球外围的垃圾和废料正在松解;地壳逐渐从核心上被剥离,原先紧实的构造开始崩溃。

每一秒,这颗星球外层附着物解体的速度都在呈几何增长。

荷鲁斯知道这意味着两件事:

首先,他将和父亲殊途同归;

其次,他下落的速度会越来越快。

他用磐石般的身躯砸穿沿途上的一切障碍物;承受着足以轻易杀死任何军团战士的反作用力。

他抬头回望,发现头顶上方有一些黑色和金色的身影也在下落。

影月苍狼的精锐加斯塔林和禁军。

——他们紧跟在他身后跃入深渊,英勇而无畏;

——他们中没有谁能活下来。

他们并非原体,他们做不到像他那样。

在仿佛无穷无尽的下落中,深坑两侧墙壁上的破裂管道中频繁地地喷射出离子火风暴,吞噬了黑甲的加斯塔林;地脉的剧震持续撕裂着一路上的机械构造物,高速弹射而出的锋利碎片在半空中将金甲的禁军逐一解体。

最后只剩下战士们的断肢与毫无生气的尸体跟随他一同下落。

他急速下落着——

——穿过猛烈爆发的岩浆带和数公里长的闪电层;

——穿过剧烈爆炸的兽人机械;

——穿过雨点般的破片风暴;

——朝着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深渊尽头坠去。

珍珠白的盔甲表面留下一片片焦痕,裸露在外的皮肉因高温而起疱。

他孤身一人,沿着巨大到令人惶恐的兽人引擎往下方急坠——这些异形的工房耸峙绵延数十公里,仅其规模便已超越机械教最睿智的头脑所能想象的极限,更孰论其强大的效能。

在他身侧,是有如启示录一般的末世景象:岩壁颤抖着、扭曲着、旋转着、嘶吼着,预示着这颗破碎星球正逐步迈向彻底的毁灭。

两侧的悬崖堪堪在他经过之后猛烈地撞击并合拢;停泊于地底的兽人星舰龙骨翻腾继而轻易折断、无数间铸造厂次第崩塌。

他调整姿势,以分毫不差的角度撞上了一堵墙——以避免自己直接撞入下方平台上熊熊燃烧的尖利构造物——他一拳捅穿了金属墙体,五指如钩般扒住墙面,藉此减缓下落的速度,因此在墙体上留下一长串深深的抓痕。

奏效了,但他摔得仍不算轻;他曲膝缓冲,随即迅速滚翻穿越火墙,灼热的空气燎烧着他的动力甲,贪婪的火舌舔舐着他的肌肉。

在他来得及起身之前,平台垮塌了。

他再次跌入了深渊的巨口中,却发觉自己沐浴在一片蓝色的光晕中,并被来自一千个方向的反重力平托在虚空中——

下一秒,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攫住了他的身躯,并将他猛地往下拉;他坠落着,并有惊无险地在最后一刻前调整好姿势。

一声巨响,下落的冲击力在地面砸出一个大坑,荷鲁斯以单膝跪地的姿势着陆。

当他抬起头环顾四周时,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他置身于一处无比广阔的球状巨室中,身遭的引力变化万端,全无固定的方向;巨室内部悬浮着无数个体积惊人的铜球,闪电束在这些球体间跃动着。

巨室内遍布着错综复杂的走道和门径,皆通向正中央一处浩瀚的能量旋涡。

直径至少宽达一千米,其中涌动着的是沸腾而狂躁的离子火焰,并向外延伸出无数道分叉的白银之火——正是它控制着眼下的戈戎趋向分裂、解体。

这里是戈戎的垓心,破碎星球那明亮到无以伦比的离子核心就呈现在他面前。

下一刻,荷鲁斯终于再度捕捉到了那团熟悉的金色光芒。

与这道金色的光辉相比,即便是星球核心的亮度,都不免黯然失色。

帝皇正于汹涌的兽潮中独力搏杀,意图突围——荷鲁斯从没见过如此众多、如此强悍的兽人:所有的绿皮在体格上丝毫不亚于原体,其中最大的一头甚至远较帝皇本人更为强壮。

离子核心被重重铁环拱卫着,而帝皇正全力施为,试图上前给破碎世界的心脏加以致命一击。

他距离胜利仅有一步之遥,但挡在二者之间的绿皮数量委实太过惊人。

即便是帝皇,也无法独力赢得这场众寡悬殊的战斗。

——但他并非孤身一人。

之前深入星球的影月苍狼,赛詹努斯和荣耀小队以绝对的蛮力拼杀向前,

此刻他们的脑海中没有战术、没有技巧,唯有纯粹的蛮勇和狂暴,就像昔日他们率部突袭敌对军阀的领地那样。

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项,杀尽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或是瘫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他的动力甲再看不出原本的月白色,大量兽人的内脏玷污了它;他被迫丢掉了爆弹手枪——那上面爬满了不知名的机械虫。

这种生物只需片刻就能引爆弹夹中的全部暴矢弹;他的剑在刺击另一头钢铁兽人的颅骨时折断了,这把武器最后的贡献是将那头异形真菌状的脑组织彻底捅烂。

影月苍狼尽可能团结在荷鲁斯身边,而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站在这里。

荷鲁斯的双联风暴矢早已打空,佩剑也毁损得不成样子,只剩下半截还握在手中,剑刃已经因砍杀了太多兽人而变得粗钝。

数不清的巨型兽人倒在他的剑下,而他距离帝皇也仅剩下触手可及的几步距离。

他浑身浴血——既有他自己的,也有兽人的。

头盔早已不复存在,一头装备了撕裂爪、口中喷火的兽人向他发起了单挑,几乎成功撕裂了他的头颅。

最终,他用膝击粉碎了那头恶兽,并将尸体丢入了下方的虚空中,此刻那具残骸仍在变幻莫测的重力场内起伏。

更多的绿皮一边发出咕哝和狂笑,一边紧紧追赶着他——荷鲁斯永远无法理解兽人冷酷的幽默感——它们即将死去,就算不是亡于他之手,也决然逃不过离子反应堆爆炸时的毁灭性余波。

死到临头,为何它们仍笑得出来?

福格瑞姆一跃而下,突袭地核以优雅动作降落在荷鲁斯身边,她在降落的一瞬间以完美姿态挥舞火焰之剑,一瞬间抹去围绕在荷鲁斯身边的兽人性命。

凤凰看着远处深呼吸一口气,她担忧着自己父亲的生死存亡。

帝皇正在和一头身高体型两倍于自己的机甲兽人战斗。

兽人军阀有着一颗巨岩般的头颅,巨象般的长牙和凿子般的利齿即便隔着钢铁头盔也依然清晰可见,一对黯沉的红色瞳眸中满是邪恶与狡诈。

在视线落在兽人身上的一瞬间,荷鲁斯和福格瑞姆几乎忘记了呼吸。

他们从未见过能够与这头巨兽比肩的存在——其荒诞怪异无以言表,远超人类心智所能描述的范畴。

六条巨型机械附肢生生铆入了机甲兽人的肉躯,每一条都是一件致命的武器:钳、锯、锤、爪、电光、火焰;每一条都足以独力毁灭万千生灵。

不断有火光从帝皇的甲胄上激射而出,人类之主头顶的桂冠早已化为一缕灰烬。

重炮轰击、电爪嘶鸣,机甲兽人的攻势密不透风、不曾稍歇。

帝皇施展出所有的战技,调动着每一分可以动用的灵能——却仅能堪堪抵挡兽人军阀暴雨般的狂攻。

绿皮转过身,它的目光落到了荷鲁斯身上;兽人注视着原体流露出的绝望,脸上浮现出一道狰狞的微笑。

帝皇一剑挥来,它用一只如同攻城锤般巨大的拳头将这一击拨开,并用另一只绿色的巨掌扼住了对手。

兽人军阀将人类之主举到半空,并准备发力碾碎手中的猎物。

福格瑞姆意识到帝皇就要死了,而还有几十只堪比阿斯塔特终结者的兽人拦住自己和荷鲁斯。

这也拦住两个原体的希望。

“不!”福格瑞姆直接以暴怒之力举起荷鲁斯,“相信我,荷鲁斯,去父亲身边。”

“好!”

福格瑞姆用尽全力将荷鲁斯抛出,不知为何福格瑞姆内心有什么东西苏醒,她抛出荷鲁斯的一瞬间,荷鲁斯就像是一发子弹一样超音速。

牧狼神身上白色动力甲表面护甲在一瞬间瓦解,唯有动力武器还在坚持,荷鲁斯举起自己的荷鲁斯之爪,一击刺穿兽人军阀胸口。

但兽人并没有死去,他咆哮着想要抓住荷鲁斯,但这一瞬间给帝皇反击的机会。

帝皇聚集起难以想象的浩瀚灵能,暴烈的光芒自人类之主的躯体由内而外迸发而出,炽热到荷鲁斯和福格瑞姆不得不以手遮目藉此抵御强光。

此乃荷鲁斯前所未见;而如非此刻亲眼目睹,他也决难相信父亲居然强大到能够运使这般伟力——那是慑服万物、吞噬一切的力量,足以将任何形式的生命从所有层面彻底抹除。

血肉化为飞灰、灵魂化归虚无,一切的一切,绝无可能挽回;在如此威能之下,生灵的躯体和精神将尽数湮灭、从有限的宇宙能量中被彻底移除、从存在的绘卷上被完全抹消;除了旁人的记忆,受害者将不会在世上遗留下丝毫痕迹。

此即为纯粹的“死亡”,只不过受害者已无缘感受。

力量沿着帝皇的剑奔腾,化作杀戮的辉光涌进绿皮军阀的雄躯,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坚不可摧的钢铁之躯在金色的光芒中爆散为灰烬。

并释放出致命的、奔涌的闪电链,死亡连锁在兽人之间跳跃,仿佛有意识地寻觅着戈戎之主的亲族,并逐一攫取它们的性命。

难以估量的能量从帝皇身上涌出,蔓延至广阔的空间中,残存的兽人与这股能量甫一接触,便尽数化为金色的尘埃。

福格瑞姆目睹了这一切的全过程,他看到生与死的权能在帝皇的掌中交替显现。

他看到帝皇的身躯逐渐膨胀,直到如同神祗般雄伟,透明的琥珀色火焰萦绕在帝皇的身遭,更衬托出他的身姿巍峨而昳丽。

他的父亲从不以神明自居,并以厌憎的态度对他人所持有的类似观点加以驳斥。

但福格瑞姆觉得眼前的存在就是神灵,她有什么东西随着帝皇的力量而崛起,这股力量正在呼唤着福格瑞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