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从量变到质变

满满一槽的水。当你拔去水槽底部排水孔的塞子，水就会开始流出，水流搅动，形成涡流。涡流发展成为旋涡，像有生命一般成长。不一会儿，旋涡从水面扩展到槽底，带动了整个水槽里的水。不停变化的水分子瀑布在龙卷中旋转，时刻改变着旋涡的形状。而旋涡持续不变，就在崩溃的边缘舞动。“我们并非僵滞的死物，而是自我延续的模式。”诺伯特·维纳[22]如是写道。

水槽空了，所有的水都通过旋涡流得一干二净。当满槽水都从槽里排入下水道后，旋涡的模式到哪儿去了？这模式又是从何而来？

不管我们在何时拔掉塞子，旋涡都会无一例外地出现。旋涡是一种涌现的事物——如同蜂群一样，它的能量及结构蕴含于群体而非单个水分子的能量和特性之中。无论你多么确切地了解H₂O（水的分子式）的化学特征，它都不会告诉你任何有关旋涡的特性。一如所有涌现的事物，旋涡的特性源于大量共存的其他个体；在之前所举的例子中，是满满一槽的水分子。一滴水并不足以显现出旋涡，而一把沙子也不足以引发沙丘的崩塌。事物的涌现大多依赖一定数量的个体、一个群体、一个集体、一个团伙，或是更多。

数量的变化能带来本质性的差异。一粒沙子不能引起沙丘的崩塌，但是一旦堆积了足够多的沙子，就会出现一个沙丘，进而也就能引发一场沙崩。一些物理属性，如温度，也取决于分子的集体行为。空间里一个孤零零的分子并没有确切的温度。温度更应该被认为是一定数量分子所具有的群体性特征。尽管温度也是涌现出来的特征，但它仍然可以被精确无疑地测量出来，甚至是可以预测的，它是真实存在的。

科学界早已确认大量个体和少量个体的行为存在重大差异。群聚的个体孕育出必要的复杂性，足以产生涌现的事物。随着成员数目的增加，两个或更多成员之间可能的相互作用呈指数级增长。当连接度足够高且成员数目足够大时，就产生了群体行为的动态特性——量变引起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