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闻言微微有些不快,觉得这程咬金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派回来信使不呈送公文,这还不算。带回来什么东西,不经过他这个兵部尚书,要直接觐献给陛下,这更有些说不过去了。
房玄龄有些不悦地问道:“是何宝物?取来一观。”
李峻却十分固执地说道:“对不起,我家国公爷和牛大将军再三叮嘱,必须要由小人亲手将此物呈现给陛下。”
房玄龄了解程咬金,知道这家伙有时候办事不太靠谱,不过也不至于拿什么东西去糊弄陛下。尤其是牛劲达为人严谨,办事认真,断不会随便开玩笑。因此房玄龄顿时也重视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要问上一句:“是何宝物,竟然如此重要,必须要由陛下亲收?”
李峻说道:“我家国公爷和牛大将军告诉小人,此物价值连城,关系到大唐的万千百姓。临行前叮嘱小人,就算是小人以及随行护卫的两百名军士全部战死,也不得损伤此物分毫。”
房玄龄一听竟然如此严重,不再犹豫,立刻起身说道:“既然如此,你随我来吧。”
太极殿,偏殿的书房里,在一张巨大的舆图跟前,一个30多岁的壮年男子负手而立。此人身材高大健美,一张胡汉混血的面庞非常英俊,上唇修剪精致的八字胡,两端上翘,更增添了他的霸气。此人就是英明神武、被称为千古一帝的唐太宗李世民。
在他的身旁侍立着两个中年男子,同样身形瘦长,其中相貌英俊、留着短须的是赵国公、吏部尚书长孙无忌。
另外一个留着长须、面容有些憔悴的是莱国公右仆射杜如晦。
长孙无忌说道:“卫国公大将军李靖目前已抵达云州,陈国公侯君集所领之军已驻扎在白水岭,宿国公程咬金驻扎在郦州。目前均已发现突厥骑兵的踪迹,但是突厥主力的动向我军尚未明朗,我军斥候正在全力追查之中。”
李世民凝眉思索片刻,问道:“辅机,你认为突厥大军的主力可能选择的突破口,会放在哪里?”
长孙无忌摇头说道:“这个目前还不好判断。不过按照惯例,突厥骑兵会选择云州方向。云州的北面直接连着草原,有利于骑兵的行动;白水岭方向要途经阴山山脉,大军行动不变;郦州方向要穿过茫茫的戈壁滩,战马的马蹄容易磨损,不利于骑兵的快速机动。
因此臣以为突厥大军南下的突破口,最大的可能性还是选择在云州方向。”
李世民不置可否,将目光转向杜如晦,问道:“克明,你以为如何?”
杜如晦与房玄龄号称房谋杜断,房玄龄脑筋灵活点子多,遇到难题的时候,很快就能想出多种解决方案,然而他却拿不定主意,不知应该选择哪一种方案。而杜如晦善于分析,由表及里,去伪存真,很快就能够做出最精准的判断。二人配合,相得益彰,故才有此美称。
就在长孙无忌向李世民汇报的时候,杜如晦就已经做出了判断,说道:“陛下,臣不这样认为。以往突厥大军南下,通常选择从云州方向突破,这是因为云州一带地势相对平坦,有利于骑兵的行动。这还不是主要的原因,云中一带物产丰富,突厥骑兵由此入侵,能够掠夺到更多的粮食等物资。
今年云州地区旱灾严重,夏粮和秋粮收成严重不足,以至于还需要朝廷拨付粮食赈灾。在这种情况下,对于突厥骑兵的吸引力就减弱了许多。再加上突厥人也会认为我军会根据惯例,加强云州一带的防务,而我军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大将军李靖亲自驻扎在云中城,想必突厥人也能够得到消息,因此他们选择从云州突破的可能姓反而会大大降低。”
李世民闻言微微颔首,说道:“你说的不错。我也认为突厥人这一次有可能会改变行军路线。你认为他们会选择从哪里突破?”
杜如晦说道:“这个目前还无法断定。臣建议派人通知宿国公和陈国公,让他们加派斥候,将搜索的范围再扩大一些,最好直接能够深入草原,掌握突厥大军的行踪。”
李世民不是个喜欢摆架子的人,尤其是对于秦王府的那些旧人,他一向将他们当兄弟看待,因此在小范围的聚会当中,一向不以朕自居,而是口称“我”,以示跟兄弟们之间的亲近。
李世民目光移向长孙无忌,问道:“辅机,你以为如何?”
长孙无忌笑道:“臣也认为,克明的判断很有道理。臣附议。”
李世民赞许地说道:“既然如此,就让兵部派信使通知程咬金和侯君集,让他们加强防范,防止突厥骑兵发动突然袭击。”
李世民离开了舆图,回到书案后坐下,伸手示意房玄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也坐下。
李世民虽然不摆架子,可是长孙无忌和杜如晦却不敢忘记臣下的礼节,拱手行礼谢过,这才在李世民的对面就坐。
李世民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我大唐数十万大军开赴边关,粮草的筹集与转运工作十分重要。要做到万无一失,不可让在前方征战的将士有饥饿之忧。”
杜如晦说道:“请陛下放心,臣亲自督办此事,昼夜不停地向边关运粮。此时运至大军的粮草可以支撑两个月,而且后续的转运还在持续进行。”
李世民笑道:“克明,你办事我一向放心。”
杜如晦并没有因为李世民的夸奖而沾沾自喜,相反他却眉头紧锁,原本就是一脸病态的面容显得愈发憔悴。
他叹了口气,说道:“陛下,大军的粮食问题虽然已经得到了妥善解决,然而给地方增添了许多负担。去年河东、河北一带发生旱灾,江淮一带洪灾泛滥,导致粮食大幅减产。南方的粮食倒是获得了丰收,可是由于水灾造成的道路阻塞,运输颇为不畅。不仅如此,由于北方以及江淮地区受灾面积过大,粮食的需求量太多,仅靠江南的粮食已经无法满足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