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自己的身世,朱哲晓还真是有些言之隐,因此不免有些迟疑。可是也不知为什么,面对着秦川,他却不想隐瞒,于是决定如实地回答。
他说道:“家父曾是前隋炀帝时期的进士,后任洛阳司马,王世充攻破洛阳时,全家惨遭屠戮,小人侥幸逃得性命,生活无着,在街头流浪。”
秦川点头说道:“原来是诗书传家,官宦子弟出身。难怪呢。”
秦川理解朱哲晓的顾忌。他的父亲毕竟是前隋的官员,如今已经改朝换代,这样的家庭出身容易遭人另眼看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秦川对于朱哲晓能够如实告诉自己他的家庭背景,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诚实和信任。
于是说道:“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的家庭出身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
朱哲晓闻言,顿时就松了一口气,感激地说道:“谢谢爵爷。”
说到这里,他有些歉意地对二宝说道:“对不起,二宝兄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实在是有些不方便。”
二宝原本以为朱哲晓跟自己一样,出身于小户人家,没想到他竟然有这般来历,不免感到有些吃惊。不过他曾跟朱哲晓一起流浪街头,互相扶持,共历患难,早已经结下了兄弟般的友谊,其实也并不介意这些。
二宝赶忙说道:“没关系的。不管你是什么出身,咱们都是好兄弟。”
秦川对朱哲晓的印象很好,有心要栽培他,于是说道:“二宝多次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精明强干,讲义气,我有意将你留在身边,不知你意下如何?”
朱哲晓闻言大喜,赶忙双膝跪地,给秦川叩了一个头,然后向他行了叉手礼,恭敬地说道:“小人愿意追随爵爷,效犬马之劳。”
“很好。”秦川笑着点点头,随即起身亲手将朱哲晓扶了起来,亲热地说道:“今后你就和二宝一起留在我的身边,我一定会照顾好你们的。”
朱哲晓和二宝一起躬身施礼,说道:“谢爵爷。”
朱哲晓小小的年纪就失去了所有亲人,从此孤苦无依,四处流浪,心中的凄苦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他多么渴望得到别人的关爱。秦川的年纪虽然与他们相仿,朱哲晓对他却十分崇敬,在他的心目中,秦川就像一座高山一般,可以给他依靠。
秦川的话,让他感受到了父兄一般的关爱,心中无比温暖,有了家一般的感觉。
朱哲晓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二宝也是孤儿,看到朱哲晓的样子,勾起了他心酸的往事,忍不住也抹起了眼泪。
秦川很喜欢这两个质朴的小伙伴,笑着对他们说道:“好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今后没有人敢再欺负你们了。”
秦川让朱哲晓和二宝坐下,问起了斥候活动的情况。朱哲晓就将他掌握的情况详细地告诉秦川。
说到最后,他十分自信地说道:“唐军斥候已经熟悉了突厥斥候活动的规律,随时能够斩杀前来刺探情报的突厥斥候。他们基本上没有办法靠近唐军大营。”
听到这里,秦川微微皱起了眉头。寻思了片刻之后,他说道:“朱哲晓,我要交给你一项任务。”
朱哲晓赶忙拱手行礼,说道:“请爵爷吩咐。”
秦川说道:“我希望能够让突厥斥候观察到唐军的动向,但是又不能让他们靠得太近,不知这一点你能否做到?”
“嗯,这个,”朱哲晓有些诧异,不过他也没有多问,说道:“请爵爷放心,小人能够做到,而且不会让突厥斥候察觉到唐军是刻意而为。”
秦川看到朱哲晓能够领会自己的意思,同时没有刨根问底,对他的机敏和分寸感十分满意。
于是说道:“朱哲晓,你很不错。这件事情我就交给你了。”
朱哲晓郑重地向秦川行了军礼,说道:“秦爵爷,请放心。小人保证完成任务。”
接下来秦川留朱哲晓吃了晚饭,交代他连夜返回唐军的前军大营,把自己的意图给程处默,让程处默通知唐军的斥候队,由朱哲晓负责秦川托付的斥候的行动。
朱哲晓返回前军大营之后,此时正值深夜,他回到自己的帐篷休息,等到天明后,就找到了程处默,将秦川的吩咐告诉他。
程处默马上就带着朱哲晓去见了姚队正,姚队正十分配合,马上就召集五十名精干的斥候,由朱哲晓统一指挥。
朱哲晓给这五十名斥候交代了任务,将他们分成十个小队,自己带领其中的一个小队。这些斥候分别部署在唐军的前军大营和留守大营。
斥候的主要任务是刺探情报,因此行动尽可能隐秘,人数也尽可能少,通常为五人、三人一小组,有些时候会单独行动。
这一次突厥斥候却以十二人为一小队,这是因为唐军斥候对他们防范极严,经常会组织五人或者十人小队来围捕突厥斥候。突厥斥候们吃了大亏,也因此相应增加了每一个斥候小队的人数,这样做,安全姓增加了一些,但是由于人数相对较多,也比以前容易暴露。突厥斥候们也充分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也耍了小小的花招。
唐军斥候小队的第二队,部署在唐军前军大营的西南方向。这里是一片丘陵地带,山上的土质层很薄,基本上没有高大的乔木,仅仅生长着相对低矮的荆条、酸枣树等灌木,视野相对开阔。
第二斥候小队藏在一处缓坡上,这里视野开阔,也便于骑兵出击。为了避免暴露目标,斥候们全体下马,将马匹隐藏在灌木丛的后面,他们也纷纷在灌木丛或者岩石的后面躲藏了起来,监视前方宽阔的山谷。
为了能够让唐军斥候们保持充分的体力,斥候们轮流值班,两人为一组,每一个时辰轮换一次。
午夜时分,一名唐军斥候看到换班的时间快到了,就站了起来,弯着腰,准备回去叫醒其他的队员来换班。
他习惯姓地又朝着前方望了一眼,突然发现远处似乎有黑影在晃动。他赶忙又躲到岩石后面,揉了揉眼睛,仔细地向前方观望。
然而在清冷的月光下,他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他觉得自己或许是眼花了,不过出于职责,他还是继续观察下去,然而一切还是那般平静。
此时他确定刚才是自己看错了,于是再次起身,准备去叫人来换班。就在这时,他发现前方山谷的深处出现了几个小黑点。这一次他看清楚了,是有人在活动。
他正要提醒自己的同伴,却见同伴从不远处对他做了个手势,表明他发现了可疑的情况,让同伴前去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