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掌可真不好受。”
“也幸亏她临时变掌，只是打在了肩膀上，否则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李冬阳压下翻滚气血，摸了摸左肩，肩胛骨已经碎裂。
追出龙泉，李冬阳很快在小路上看到了两女。
李冬阳远远缀着，没有贸然上前。
“小姐，他追来了！”
“他居然还有脸追上来！”
杨小环恶狠狠看着缀在后面的李冬阳，咬牙切齿。
杨随风抬头，眼神轻闪，伸手抹去眼角珠泪，冷声开口道，“不用理会他，我们走。”
见两女转身就走，李冬阳怅然若失。
要是杨随风冲上来再打他一掌，事情还不严重，可她现在这般态度，恰好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入夜，天大寒。
天地间飘飞鹅毛，大地银装素裹。
客栈外，李冬阳蜷缩在大门口瑟瑟发抖。
“兄台？”
突然，粗放豪爽的声音将李冬阳唤醒。
“兄台，可是没银两留宿？”
李冬阳表情僵硬看着眼前几人，牵强笑道，“不用理会我。”
这几人，为首的是一个快要三十岁的青年男子，他身材魁梧雄壮，粗犷的面容带着一股豪放之气。
“可是昆仑剑仙李冬阳当面？”
男子上下打量蜷缩在客栈门口的李冬阳，眼中带着惊疑之色。
李冬阳赶紧摇头，“不是，你认错人了。”
男子笑了起来，“明教凤阳分坛朱元璋，见过昆仑剑仙。”
李冬阳不耐烦挥了挥手，“别烦我，赶紧走！”
朱元璋意味深长看了李冬阳一眼，带着几个随从进入了客栈。
李冬阳当然有银子，只不过他不能进入客栈留宿。
这大雪夜看似寒冷，实则对李冬阳影响不大，不可怜一些，怎么让杨随风心软？
客栈二楼，一道身影在窗口站了许久。
杨小环无奈开口道，“小姐，不是说了不理会他么？”
杨随风嘴唇翕张，轻声问道，“这么冷的天，他会不会冻坏了？”
杨小环摇头，“小姐啊，他的功力早已经寒暑不侵，你担心他干什么？”
杨随风有些迟疑，“可是他前天受了我一掌，到现在也没吃东西，恐怕会撑不住。”
杨小环苦笑，“小姐，你既然担心他，把他唤上来不就好了？”
杨随风脸色一下冷了下来，转身走到床榻坐下，“谁担心他了？他要死要活与我无关。”
片刻之后，杨随风又开口道，“小环，你去让小二给他送一壶酒，两个冷馒头。”
杨小环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皱眉问道，“小姐，你真要这样做？”
杨随风神色冰冷，“快去！”
嘎吱！
半夜，客栈大门打开了，店小二哆嗦着身子，满脸不情愿，将一个酒壶与两个冷馒头抛给李冬阳，“楼上一位姑娘让我送给你的。”
砰！
小二回到客栈，砰一声，重重将大门关上。
李冬阳没有与店小二一般计较，轻轻咬了一口冷硬的馒头，就着辛辣酒水咽下，嘴角微微上扬。
馒头冷硬、酒水冰凉，但至少她的心还没有冷。
第二天，客栈大门打开了。
这隆冬大雪天气，亏得人流不多，来往的江湖人没有几个，否则他李冬阳一世英名恐要丧失殆尽。
“随风，昨晚睡得可好？”
见杨随风走出来，李冬阳发丝凌乱，单薄衣衫上沾满污垢，眼中遍布血丝，嘴唇乌青发紫。
杨随风神色冰冷，不动声色问道，“你彻夜未眠？”
李冬阳心中一喜，不动声色点头，语气沉重，“不敢睡，我只怕自己睡着后你悄悄消失了。”
“小环，今天我们改乘马车。”
杨随风没有理会李冬阳，带着侍女离开客栈。
李冬阳站起身来，赶紧朝她追上去。
从前天开始，李冬阳一直用轻功紧紧追着杨随风，幸亏他功力深厚，否则真追不上快马。
杨随风改乘马车，这对李冬阳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如此又跟了十来天，李冬阳一路跟到了襄阳城外。
襄阳城中，熟人多了起来，李冬阳蓬头垢面，身上单薄衣衫早已变了颜色，避免了不少熟人前来相认。
福临客栈外，李冬阳照旧蹲在大门口，活脱脱像是一个乞丐。
“你也进来。”
杨随风眼神不忍，声音宛若天籁在李冬阳耳旁奏响。
这半个多月，李冬阳狼狈的模样她全都看在眼里，她也思考了许多问题。
李冬阳走到客栈中，紧挨杨随风身旁坐下，无视了周围嫌弃的目光。
杨随风蒙着面纱，语气柔和了一些，轻声问道，“我不理会你，你一直跟着做什么？”
李冬阳神色一正，想也不想，“不管你怎么冷漠，我都不可能放弃你，我不能让你在我生命里消失。”
“随风，我说过要护你一生一世的。”
“你随我回三圣坳好不好，我昭告天下，宴请群雄娶你为妻。”
杨随风鼻子一酸，轻轻仰起俏首，冷声问道，“过英昭呢，你就愿意放弃她了？”
李冬阳神色一僵，避重就轻，小心翼翼答道，“随风，你在我心中才是份量最重的一个。我娶你为妻，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杨随风神色冷清，“在活死人墓的时候，你便说过要纳妾，我只当你是开玩笑，原来你早在那时候就打算好了。”
李冬阳讪笑，不敢回答。
确实，他早在那时候就打算好了。
杨随风深吸一口气，冷声问道，“李冬阳，要是我一直不理会你，去寻另外一人嫁了，你会怎么样？”
李冬阳神色冰冷，沉声答道，“我会一直跟着你，没有任何男子能与你接触，谁敢靠近你，我便杀谁！”
杨随风没有再问，李冬阳知道，她已经默许了过英昭的存在。
既然能接受一个过英昭，再接受一个周芷若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店小二端上酒菜，气氛已经融洽许多。
试探着给杨随风夹了一个鸡腿，见她摘下面纱小口小口进食，李冬阳长松了一口气。
杨小环不怎么开心，恶狠狠瞪了李冬阳一眼，狼吞虎咽，似与这满桌子食物有仇。
“峨眉派似乎出问题了。”
“前段时间，我路过峨眉，便想着登门拜访灭绝师太，不料峨眉派没有一个人影，房屋还有损毁迹象，似乎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你们说峨眉派会不会被灭门了？”
“怎么可能，灭绝师太可是有名的剑术宗师，更兼倚天剑在手，谁敢撄倚天剑锋芒？”
一旁江湖人的交谈声传入耳中，李冬阳神色一凛，内心杀机汹涌。
赵敏！
不用问李冬阳也知道，除了赵敏外，其余人没有这样的手笔。
刚把杨随风哄好，又骤然听闻周芷若出了事情，李冬阳再也压不住汹涌杀机。
杨随风敏锐察觉到了李冬阳的情绪变化，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李冬阳抬眼，正巧碰上那关切的眸子，强行压下内心汹涌杀机，牵强笑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