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晴在剧烈地呕吐。
几乎要将心肺都呕出来的程度。
自从修行得道之后，吴晴从来没有这样失态的样子。
太上忘情大法足以抹去绝大多数的情绪波动，更不会恶心与恐惧。
但是现在吴晴真的感到极度的恶心。
那些过去被她吞下的妖丹，此时正在体内蠢蠢欲动，满溢的妖力最终化作乌黑腥臭的血水，从吴晴口中呕吐而出。
吴晴的身体就好像一个无底洞一般。
过去所吞噬的那些海量妖力，都被她以太上忘情大法封印在体内。
所以这恰恰印证了李青莲所说的话。
吴晴的太上忘情有问题。
并且问题很大。
她的太上忘情最终是将自己修成一具没有感情的傀儡，成为一个承装妖力的容器，并且最终这满溢的妖力会让某一位寿元将近的仙人食用，以延续对方已经极度漫长的生命。
谢长歌静静看着跪在地上呕吐黑血的吴晴，他那一瞬间感到了由衷的恐惧。
原本在他看来，这些仙人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自然超凡脱俗，不染尘埃。
但是此时就是这样一位女剑仙，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呕出黑血，此情此景，令人不寒而栗。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晴终于停止了呕吐。
她躺倒在地，彻底失去了知觉。
而她呕吐出来的那些黑血在地上并没有渗入地板，也没有四散流淌。
而是如同有生命一般聚拢，最终化成一滩像是史莱姆一样的胶状物。
它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在地面蠕动着，最终想要重新钻进吴晴的身体之中。
吴晴依然陷入昏迷，而它就这样慢慢想要贴近吴晴的脸庞，想要从她的鼻腔和嘴巴中重新钻进去。
谢长歌吃了一惊，他看了李青莲一眼，却看到李青莲自己已经走上前去，随着他的走近，那团黑血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
它甚至不再尝试钻入吴晴的身体之中，而是在那里战栗着似乎想要向李青莲求饶。
李青莲没有动作，但是他发髻上那柄小巧的青色骨剑却动了。
青色古剑在空中划出万千轨迹，最终将那团黑血在顷刻之间穿透了千万次，直到最终黑色血团被直接扎出千疮百孔，在那里不断地膨胀又崩塌，最终化作一颗不过拳头大小的黑色球体。
带着些许的黑色金属光泽，黝黑又深邃的黑色球体。
而李青莲则上前，用手将那个黑色球体捡了起来，然后随手扔给了谢长歌。
谢长歌接过，瞬间感受到这个黑色球体之中所蕴含的巨大的精纯的妖力。
如果说这就是吴晴体内所收集储蓄的妖力，那么这位女剑仙还远远没有到果实成熟的时候，但是她体内所积聚的妖力已经到了一个相当恐怖的规模。
按照这样推算，如果吴晴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斩妖千员而入元婴，那么她体内的妖力又会到一个怎样的程度？
“所以，她真的是果实吗？”谢长歌望着躺在地上虚弱无比的吴晴，迟疑地问道。
“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而要问自己。”李青莲平静说道。
“相信自己所听所见，然后尝试得出自己的结论。”
“还有，你可以先出去了。”
“给我七天的时间，我想要做一件很有趣的东西。”
谢长歌点头，然后他看着手中的黑色球体，这颗球体中所蕴含的妖力甚至要比许多元婴妖王体内的妖力还要庞大。
“师尊要让我保管吗？”谢长歌问道。
“不用保管。”李青莲笑了笑：“很适合你，吃了吧。”
……
……
谢长歌走了，而吴晴依旧躺在李青莲的房间中。
李青莲端详了对方片刻，确定她并没有什么大碍，于是就重新回到了他的躺椅之上。
他没有睁眼，但是却看得到周遭百里之内的一切。
如果李青莲想要的话，现在他的神识感知范围会更加庞大，不要说百里，就算是千里万里，似乎都不在话下。
只是李青莲并不想要那么大的感知范围。
因为太吵。
李青莲能够感受到这个世界太多的信息，这些信息量之巨大繁杂，很多时候他需要刻意地减少信息的摄入。
不然真的会很吵，也很烦。
而这方世界之中，李青莲看的最为清晰的，便是那若有若无的弦。
那是蜷缩于万事万物之下的琴弦，勾勒在世界的每一处角落，琴弦拨动，便悄无声息地影响这个世界。
这便是此方世界的天道，是真正暗中影响世界的底层规则，如同一道道铭刻在世界之中的律法，只要身处其中的存在，都要被这天道律法所影响。
而在李青莲的眼中，这些琴弦已经千疮百孔，被各种修改与污染，不仅颜色变得面目全非，甚至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恶臭。
李青莲并不知道这些世界规则，这些天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也不知道如何修复清洁对方的办法。
但是有一点李青莲是清楚的。
那就是自己该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就莫过于重新再拉出一条新的琴弦出来，取代旧有的，腐败的琴弦。
毕竟，以换代修，永远是颠扑不破的最好方案。
于是这个少年向着空中伸出一只手，然后用力一扯。
那条束缚在他身上的琴弦在一瞬间被他轻易地扯断。
琴弦受惊，想要从李青莲的身边逃离，但是他并没有放松，而是继续扯着那根琴弦，不断地回拉。
最终李青莲的手中，扯出来一长串无形无质但是又真实呈现在李青莲眼中的丝线。
这些是大道的韵律，虽然残损，扭曲，但是这些依旧是大道之律。
李青莲想要再立天道，那么首先，他需要有天道本身作为材料。
而现在，李青莲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材料。
然后，该做什么呢？
李青莲望着手中的这一团在外人看来完全是皇帝新衣一般的丝线。
不够聪明的人，果然看不到他。
但是李青莲却希望能够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个天道。
然后，用自己的天道取代那旧有的天道。
所以——李青莲瞬间嘴角勾勒出来一抹微笑。
要不，自己手搓一个系统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