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嬅糕点都没夹起来,就迅速转过头,问道:“殿下知道这颗珠子的来历?”
萧容珩看了看萧晏泽,萧晏泽正端着茶盏注视着马球场中争夺激烈的人马,似乎没听到他们的谈话。
他咳了两声,萧晏泽才回过头,他似笑非笑地问道:“八皇叔,你觉得孟小姐发簪上的这颗珠子眼熟吗?”
萧晏泽仔细看了看,点头道:“霓光青曜石,多年前我从南疆带回来的,后来卖给了珍宝斋,想不到此刻到了孟小姐手里,也是缘分。”
孟知嬅心突突一跳,笑问道:“王爷和珍宝斋老板认识么?”
萧晏泽放下茶盏,星眸扫过来,问道:“略熟,孟小姐有事?”
孟知嬅笑了笑,道:“珍宝斋做头面的手艺冠绝上京,如若能结识老板,想来那新鲜花样也能先拿到手。”
萧晏泽道:“小事,孟小姐若想要新鲜花样,本王可知会一声,定能让孟小姐如愿。”
孟知嬅向他微微低头,道:“臣女多谢王爷。”
“你先别急着谢本王,”萧晏泽抬起眼眸,幽暗的眸子深不见底,他淡淡一笑道:“本王从不白白帮人办事,孟小姐若要本王带话,就看孟小姐的诚意。”
“什么诚意?”杜梅若一呆。
萧容珩斜斜看着萧晏泽,不吭声。
余岚惜忙笑道:“王爷逗知嬅呢,知嬅一个姑娘家能做什么呢。”
萧晏泽收回目光,倚靠在几靠上,散淡一笑,道:“余大夫人才是逗本王呢,本王同孟小姐不过见过几面,就要本王帮孟小姐办事,那费尽心思求到本王面前的人,岂不笑话本王。”
余岚惜脸上的笑僵了僵,正要说话,孟知嬅先开口道:“不知王爷想叫臣女做什么?”
“知嬅!”
“知嬅姐姐!”余岚惜和杜梅若异口同声叫道。
萧晏泽扫了她一眼,道:“你若赢得下马球赛,本王自当为你传话。”
“八皇叔,您逗我们玩儿吧?”杜梅若叫道。
萧晏泽嘴角弯了弯,道:“你们若觉得我逗你们玩,大可不必理会。”
“好,”孟知嬅抬眸望着他,道:“若是臣女赢得下马球赛,那臣女不仅要王爷代为传话,还要请王爷介绍珍宝斋老板让臣女认识,王爷可敢答应?”
“那就看你能不能赢得马球赛了。”萧晏泽扶着额头看着她。
“知嬅,你又不缺头面,不要意气用事,这个时候……”余岚惜话头一收,她想说因为花宴之事,孟知嬅处在风头浪尖上,此时不宜出风头。
“婶母,我自有计较。”孟知嬅向她浅浅一笑,眼里是不容质疑的坚定。
上一世,她能排除万难把萧容璟推上大位,这一世,为了家人,再多的磨难,她也无惧。
等到沈月清被余岚惜的人叫回来时,孟知嬅和杜梅若已经跨上马进场了,沈月清一看对手,瞳孔一缩,竟然是长平候的小女儿窦婉。
“哐”地一声啰响,两队人马冲进场内。
孟知嬅许久未骑马,马一跑起来,身形左右一晃,她连忙伏低身子,抓住马鞍稳住身子。
场外的沈月清紧张地抓住栏杆。
窦婉手中的马球杆“呼”的朝她直直挥过来,旁边的杜梅若眼疾手快,一拉缰绳,侧身举着马球杆架住窦婉的马球杆。
杜梅若怒道:“窦婉,打马球,你打人干吗?”
窦婉笑嘻嘻地说道:“若她倒了,你们就少了一人,胜你们就如探囊取物。”
“呸!无耻!”杜梅若骂道。
鞠滴溜溜地向孟知嬅滚过来,孟知嬅忙甩起马球杆把鞠撞向风流眼,窦婉的同伴忙驾马奔过去挡住,把鞠撞走,杜梅若见状,急忙怕打马背冲过去抢鞠。
窦婉见杜梅若走开,孟知嬅又盯着鞠,又挥着马球杆向她击打过来。
“小心!”
沈月清,余岚惜,春樱和秋棠大叫道。
场上马蹄声,嘶鸣声,还有场边嘈杂的说话声,孟知嬅根本听不到沈月清她们的叫喊声,待她觉察到危险时,已躲避不及,她只来得及侧身,但窦婉的马球杆已结结实实地打到她的右肩。
“知嬅!”
“姑娘!”
沈月清她们四人叫了起来,旁边的孟知姮抱着母亲的腿哭了出来:“阿娘,长姐被打了。”
沈月清把孟知姮匆匆塞给余岚惜,就要冲到马球场里来。
场边围观的人愕然看着这一切。
萧晏泽微眯起了双眼,冷眼看着马球场中的人。
孟知嬅闷哼一声,趴在马鞍上。突如其来的剧痛从肩膀蔓延到胸腔,再扩散至四肢百骸,她感觉胸腔内气息翻滚,向喉咙口奔涌上来,她咬着牙压下翻涌的气息。
这股疼痛令她瞬间回想起上一世自己绝望时触壁时的剧痛。
孟家成年男子俱被斩首,妇孺流放边地,母亲心悸而亡。
不,她死而复生,就是要扭转孟家的悲剧下场,现在才刚刚开始,她怎么可能被打趴。
孟知嬅直起身体看着一脸讥笑的窦婉,抬起马球杆毫不犹豫地砸向窦婉,窦婉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反击,下意识架起马球杆挡住,哪里挡得住用尽全身力气的孟知嬅,她的左肩也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杆。
孟知嬅收回马球杆,但她没有收手,又挥杆砸过来,这一次,她手往下压了压,打到窦婉的大腿上。
赶回到孟知嬅身边的杜梅若先是一愣,旋即又大笑起来。
长平候大夫人跳了起来,尖叫道:“她孟知嬅怎么打人啊?这么阴损。”
停住脚步的沈月清闻声飞速转过身,盯着她冷笑道:“只许你女儿打人,不许我女儿还击么?你们果然是把是非颠倒玩得炉火纯青啊。”
陈大夫人忙赶过来,拉走沈月清,一面笑道:“看马球,看马球,我看着知嬅身手不错呢。”
孟知嬅昂着头看着上下疼得几欲流泪的窦婉,冷然道:“我这人向来小气,报仇必得双倍地报,你要是不怕,就再来试试?”
窦婉正要开口反击,就看到孟知嬅举起马球杆,她以为又是要打她,急忙抬杆挡在自己身前,身子往后一缩。
孟知嬅看她那畏惧的模样,轻蔑一笑道:“你若是害怕,现在就下马认输,若是不怕,那就收起你这幅胆小的模样,继续来战!”
从孟知嬅被打的那一刻,场外的人就屏声注视着场内的一切,孟知嬅的话清清楚楚地落在众人的耳朵里,人们哄然一笑。
陈大夫人正陪着沈月清坐,听了笑道:“你女儿倒真有几分你当年的模样,不吃亏。”
“她又不傻,干嘛要吃亏。”沈月清已经乐得眉开眼笑了。
一直注视着场内一举一动地萧容珩笑道:“这孟小姐,有意思。”
萧晏泽没有接话,笑了笑,拿起茶盏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