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河归海（大成）

小院内。

浓郁的血腥味在鼻腔萦绕不止，隐隐飘散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丝丝缕缕，如影随形。

让周醒的清秀面庞随之一震，下意识眯起眼，吸吸鼻子：“这味道、这气息，有些熟悉啊……”

大量飚溅在院内各处的血痕，就宛若在白纸上肆意泼墨，狰狞可怖。

树崩花草折，砖石碎裂，房倒屋塌。

凡此种种痕迹，尽入眼帘。

一瞬扫过。

一年前，周醒还不太习惯此类场景，忍不住会有些生理反应，干呕体虚。

但随着经历多了，他渐渐可以淡定处之。

空气中，无形的力量编织成道道涟漪，浮光掠影般跃动。

漆黑如墨的“痕”字词条，持续发挥着作用。

一幕幕画面，在眼前飞速闪过，还原着院落内的案发景象。

目前只是碎片化影子，与空虚的片段。

还看不真切。

不过凡有痕迹，必会被他所洞悉，一路追索痕迹下去，很快就能还原案件真容。

“小周啊，血案如此，你做何判断？”

一道声音远远传来，伴随着脚步声。

前方假山莲池后侧，走出两个人影来。

二人均已至中年。

玄色短袍在身，并肩走出。

一者胸口绣盘蛇，咧开血盆大口，凶狠异常。

其人气质显出几分爽利、凶狠，但许是见到周醒这个能干的，心情不错，嘴角流露出笑容。

左眼一道伤疤，贯穿上下眼睑，眼球充血鲜红。

玄武司金蛇使，“血眼”栾显。

方才开口招呼周醒的人，就是他。

一者胸口绣飞鹰，振翅凌空，高傲雄武。

生得温润如玉，颇为俊朗，两鬓斑白，眼尾皱纹愈深。额上一双赤眉，面容略显沧桑，却不失温和气度。

玄武司雄鹰使，“赤眉”徐肃。

“栾大人，徐大人，”周醒见礼后，扫一眼侧旁草坪中的血痕。

旋即，开口回答道，“看痕迹，现场经历过一番激烈搏斗，府上至少养着超过二十名护院，外家功夫精深，普遍不低于淬体二重。

“还有位实力不低于炼气六层的门客牵头，用的是水属性法术。

“激斗过程中，院外护院跑进来，却在门廊边撞上逃窜的府里贵人和下人……导致大门边仓促间爆发了一场混乱中的屠杀。

“血量最多，痕迹最重。”

话到此间，他又指着一处明显是拖行痕迹的深黑血痕。

“一路上并未见尸首，但周边有一道道拖行痕迹，也是旧迹，与其他痕迹混叠，说明尸首尽皆被‘凶手’拖走了。

“看方向，应是拖到前方中堂正厅一起堆码。”

有着双赤眉的徐肃，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异，面露思索……周醒的这番话，条理清晰，逻辑严整，看来传闻不虚。

而后他露出微笑，颔首认同。

栾显也是跟着点点头，带着些故意在徐肃面前卖弄炫耀的语气道，“那你同徐大人说说，凶手是谁？”

周醒略作沉吟，再度环顾一圈。

脚下迎着“主厅”方向走去，绕过一处规模可观的深红血泊。

忽然在一处大面积的喷溅状血迹、和几道抛甩状血迹前，停住脚步。

“此处血迹有明显隔断，与其他痕迹中出现的隔断，基本一致，这是‘凶手’的身形挡住了血液的喷溅轨迹所导致的，再看血迹普遍喷洒的情况，可以大致推测出‘凶手’的体型与基本特征……

“身高至少过丈，长如虎豹，庞大如象，绝对不是‘人’，但现场没留下蹄印与其他脚步痕迹……等等。”

周醒的目光再度掠过地面。

几道呈现漏斗状的小坑，吸引了他的注意……是某种修长尖锐的“腿”踩出来的痕迹。

他似乎想起些什么，眉头随之皱起。

话说到关键处，戛然而止，居然不再说了。

踏踏踏——！

他径直往中堂正厅赶去。

“所以，真凶到底是什么东西？”栾显不由追问道。

“栾大人稍安，等我见到尸体，真相自然破解！”周醒加快脚步。

“尸首？”

听到这里，栾显却是失笑摇头，侧头看向徐肃说道：“徐大人，这小子一贯是如此自信，说话也大言不惭，这次怕是要栽了。

“不过他前面的分析，倒是与你方才的推测，别无二致。

“我的人，还是靠得住的。”

身为天云国排得上前列的“神瑞修士”，栾显平素一贯是比较傲慢且贪婪的，不怎么看得起外事旁属的那些养气修士。

但周醒有这门观痕迹定真凶的本事，帮他赚了不少功劳。

他能从中抠出油水。

这种情况下，周醒自身天赋差，反而成了“容易控制”的优点。

只要牢牢攥在手里，当自己的马前卒。

他是乐得夸上对方几句的。

反正帮着说两句好话，又不会少块肉。

徐肃没有回答，只是示意了一下，也跟着朝里走去。

随着连廊逐步深入，十数道身披黑色斗篷、内衬软甲的玄武司外事修者，身形显现而出。

围聚在主厅周边。

或在写卷宗，或在记录线索。

各个迷茫不解，愁眉不展。

“周兄，你终于来了！快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明显与周醒还算相熟的精神小伙，隔着老远看到周醒，立刻迎上来。

但看到周醒背后跟着的两位大人，神态又凝肃几分。

默默退回到一边。

其他旁属见状，也是一副“遇见救星”的模样，知机的避开道路，将后方主厅让出来。

地上深刻的拖行痕迹，恰恰聚拢在此。

前方，门扉大敞，内里景象彰显。

却是空空荡荡，全无一物！

经他方才分析，本该聚拢在此的尸首，“不翼而飞”了。

相比其他地方的累累血痕。

厅堂内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看不出任何打斗、搏杀过的痕迹，格外奇怪。

周醒见状，停下脚步。

站在厅前，他盯着内中情形，神情间显出几分犹豫和为难来，脚步竟是停滞不前了。

栾显本想替周醒再说两句什么。

但见徐肃面露些许期待，安静看着周醒的背影。

他也没有出言。

正这时。

周醒抬起手，示意其他跃跃欲试的旁属修者退开。

“厅内，有谁进去过？”

众人彼此对视摇头。

徐肃适时开口道：“只有我进去过，周边血迹与厅内整洁格格不入，我断定内中有异，并未让他人入内。

“但我验过一遍，并无异常，只是感觉隐隐有哪里不太对……”

“多谢徐大人。”周醒随口说了声。

而后双脚一踩，飞快脱掉靴子。

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踩进房内砖石地面。

院内众人的目光，齐齐聚拢过来。

忽然，周醒蹲下身子。

“这下都对上了，真的是它，本该生活在‘邪地’的邪物，怎么会出现在神瑞世界，真是奇怪了……”他无声自语。

在一尘不染的房中。

唯有一滴鲜红血滴，出现于脚边。

这是房内唯一的痕迹，却成了他脑海中凌乱案发画面的最后一块拼图……

他抬手缓缓凑近那滴鲜血。

啪！

无形的光团，于面前炸开。

悄然发挥作用的词条——“痕”——闪烁了一下。

伴着绚丽的七彩光影，与他融合为一体。

脑海中，知识凭空浮现。

却如修行过千百遍一般熟练。

「江河归海：炼气上等水属性法术，“曲水门”不传秘术，汲取天地水气凝合水势，全面提升法力、精神，持续一炷香，修至圆满最多可提升一倍，若搭配“曲水门”心法《曲水九叠》，可额外增幅三成」

「状态：大成」

随着一部炼气法术融入自身，并迅速推至大成，熟稔于胸。

周醒脸上，也流露出恍然神情，与自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