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醒梦

……

回府。

吃过饭后。

许一鸣寻摸来一把锄头，在小院中练起来。

“推压，刨行，角勾……是怎么勾来着？”

回忆老奎教大奎的动作，双腿后蹬，身体后倾，手臂后缩。

嗯？似乎有点不对。

许一鸣尝试着，却总感觉力不从心，如同关节卡滞，力量运用不畅，还不如按自己的习惯顺手挥出。

一连测试了十几遍，许一鸣的动作却愈发显得笨拙，效果非但没有提升，反而越来越差。

“没意思。”低声嘀咕，一气之下，直接将锄头扔到了墙角。

恰好这一幕，被前来的大伯撞见。

“怎么了这是？”大伯关切地问道。

“没事，就是无聊随便摆弄一下。”许一鸣敷衍地回答。

大伯看了眼墙角的锄头，意味深长地对许一鸣说：“地里的庄稼活你以后也不用干，这些农具什么的就不用再碰了。有时间还是多读读书，对你的将来有好处。”

“我看你的病也差不多好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去清微堂读书吧。”

“我知道了。”许一鸣低声应允。

说完话，大伯转身离开。

注视着他离去的身影，许一鸣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感慨：读书啊，自己这是又要重新体验一遍了吗？

呆立一会儿。

无事的许一鸣躺回到房间床上睡起了午觉。

不知是否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沉睡中的许一鸣竟做起了梦。

梦中的场景并不奇特，正是他之前观摩老奎教大奎使用锄头的田地。

老奎的动作、话语，在梦中都显得如此清晰，仿佛就在眼前。

意识到自己正在梦中，许一鸣手一伸，一柄锄头便出现在手中。

走到老奎身旁，随着老奎的教学，一点一滴地学习起来。

教学结束后，许一鸣的梦并未结束，而是依他的内心意愿又重新开始。

压推，脚尖稳扎地面，腰部微转，锄头深深扎入土中……

找平，手腕轻抖，锄面平滑掠过，带走杂草，留下整齐土痕……

顺拖，双腿微曲，身体前倾，锄头顺势而行……

侧角勾……

就这样，许一鸣随着老奎，一遍遍学习锄头的用法。

—

一睁眼。

许一鸣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

起身来到门外，抬头看向天空，他这一觉至少睡了一个时辰。

“午觉，还是不能多睡啊。”

用手拍了拍脑袋，想起自己刚刚做的梦，许一鸣立马精神一振，来到墙角，拿起锄头，在院中央比划起来。

和午睡之前相比，他用锄的水平提高的不是一星半点，而且用起老奎的锄法，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生涩感。

“哎呀我去，我这梦做的，算不算是‘梦想成真’？”

“再睡个回笼。”

躺回到床上。

眼一闭，许一鸣就直接进入梦乡，与老奎相会。

—

竖日清晨。

在白絮的轻声呼唤中，许一鸣从睡梦中醒来。

“少爷，老爷说让你今天去清微堂读书。”白絮的声音温柔而清晰。

“啊～”许一鸣伸了个懒腰，缓缓地从床上爬起来，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朦胧的睡意。

“我知道，我现在就去。”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看来下次要注意了，做梦的时间不能太长。

见少爷有些精神不振的样子，白絮心中不禁嘀咕：记得昨天吃过晚饭，少爷早早地休息了，怎么这副模样？难道是因为今天要去清微堂，所以晚上没睡好？

清微堂。

位于周府东南角的一处偏房，环境幽静，采光极佳，院落中还种满了挺拔的竹子，是府中专门用来读书的地方。

步入清微堂。

许一鸣发现屋内仅有两张书桌，其中一张桌前正坐着一个人影。

“大奎？”许一鸣疑惑地轻声喊道。

“少东家！”听到许一鸣的声音，大奎立刻起身，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你怎么在这里？”许一鸣好奇地问道。

“少东家，我是来给你当伴读的。”大奎满脸笑意地回答道。

伴读书童？这个词在许一鸣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然而，当他看着眼前这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时，却怎么也无法将其与“伴读书童”这个词联系起来。

“先坐下吧。”说着，他便和大奎一起坐到了桌子前。

“你知道教我们的先生是谁吗？”许一鸣转头向大奎问道。

大奎摇了摇头，他和许一鸣一样，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对一切都不熟悉。

两人坐在桌前等待了一会儿。

突然，许一鸣透过窗台看见大伯母正手捧几本书缓缓走来。

见此情景，许一鸣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大伯母走到许一鸣面前，笑着看着他说道：“有福，从今天起，就由我来教你四书五经。”

果然如此，许一鸣心中暗自思量。

“在学习之前，我要先考量一下，你之前都读过哪些书。”大伯母的话语温和而严肃。

闻言，许一鸣缓缓站起身，沉思片刻后说道：“大娘，我读过《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还有《论语十二章》。”

大伯母满意地点点头，又继续追问：“还有吗？”

还有？许一鸣稍微搜索了一下，又将自己学过的一些文言文说了出来：“我还读过一些文章。有《师说》《马说》《送东阳马生序》……”

大伯母突然打断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惊奇：“这些文章你都读过？”

“是的。”许一鸣点点头。

大伯母似乎有些不相信，于是说道：“那你给我背诵一下。”

许一鸣立刻开始背诵：“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

身旁，大奎听着少东家背出如此多且复杂的文章，眼中不禁投射出崇敬的目光。

当许一鸣的《送东阳马生序》背到一半时，大伯母伸手制止了他，并疑惑地问道：“你这些文章是谁教你的？”

许一鸣自然不能说这些都是高考必备章目，于是他语速缓慢的回答：“都是我在家时，自己在书上看来的。”

大伯母微微摇了摇头：“读书讲究循序渐进，这些文章虽然好，但还没有到你攻读的时候。”

拿出一本书摆在许一鸣面前：“从今天起，我先教你读《大学》。”

古人读书，所读书籍有着一套严格的顺序。

启蒙时读《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以教数目与四方之名。

之后是四书：《论语》《大学》《孟子》《中庸》，以教礼让，示以谦耻。

然后才是五经：《诗》《书》《礼》《易》《乐》及史书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