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缺不是王过,他当然不会受这血饕眼的甄别,可那样即便躲了眼前这一劫,王子珊必然会升起疑问,让他在明宗内的行为束手束脚。
更何况……他本来就没有回到通衢天面见王家先祖的打算,自己这丹青画皮的技术再如何高超,在拥有血亲鉴别的王家人面前根本是一戳就破,这符牌……来得恰如其分。
因此他淡定地拿出装着王过血水的鲜艳小瓶,打碎涂抹在画皮之上,为了演好王过这一身份,吴缺特意用搜魂拷了他的一份记忆过来,甚至连血肉皮毛甚至灵魂,都分别采了一丝的样本放在身上,事实证明意义非凡。
也就是在血水晕开的瞬间,符牌上咕噜转动的眼球顿时转过,死死地盯着吴青的方向所在,同时远在通衢天内的王蛇感应到身下小兽的躁动,眼睛突得就是一亮,
“找到了。”“我亲爱的侄儿啊……”
冷笑着,王蛇立刻捏碎了丙三十四字的传送符牌,身形被一阵空间力量卷携进去,几息过去,他便已经出现在了酒神岛之上,眼睛如血饕一般猩红而疯狂!
他根本没有去看酒神岛上的芸芸众人,一对眼球在吴缺和王子珊上来回游走,最后定格在王子珊身上,狞笑开口道:
“子珊族弟,这叛徒不是有了吗?你应该是立了大功啊!原先兄长还以为是你眼拙,可这恐惧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认为你是无意的啊。”
“王蛇……道兄……我!”
王子珊一句话也说不出,血饕眼无影无形,他一个比王蛇道行低许多的小修又怎么可能认得出来?着了道而也没地说理去!
偏生他已经做了叛徒,收了天鹅芝透露情报,以王蛇阴冷的性子绝无可能饶恕了他,因此他心一横,指着身后无数还未明白情况的黄金子们,声色俱厉地喊道:
“王蛇,你不要放肆!这里酒神岛,黄金族一族的根本之地!吴青兄弟已经是黄金族的女婿,就算他曾经与你有仇怨,你敢在酒神岛上杀黄金族的后人吗?!”
酒神岛?楼兰黄金?王蛇倒是真的唬了一跳,他当然知道黄金族与明宗三姓,特别是他王家之间的仇怨,那是绝然的不死不休。
可转念一想,他却阴冷地笑了出来,环视着周围义愤填膺的黄金子,以及心亭内端坐的数位楼兰大佬,王蛇高声喊道:
“吴青?什么吴青?诸位黄家子嗣与老人,这位,可是我们王家下一任家主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两界迷津内唯一生还的王过本人!”
“他为了暂躲家族权力争斗,想要以楼兰黄金一族为跳板暗中回归通衢天,因而追求黄家女子,谁能想到,竟真的被他得了黄金族女婿的身份!”
“王家与你们黄金一族存在极深之仇,可你们竟迎接了下一任王家家主作为你们的女婿?真真……可笑至极!你们还打算护着他做甚?替你们祖宗与我们和解?!”
“你们根本没有护住的理由,至于争夺继承权是我族内部之事,两家仇怨以后再谈,还请,各位黄金族人莫要干涉!”
“……?!”
王子珊面色剧变,黄金族人尽数愕然,好几个坐于心亭下的老一辈也纷纷站起,那一张张满是枯槁和褶皱的脸皮写满了杀意,此刻皆是极端愤然地盯着十人之一的吴缺。
他们都是经历过三姓追杀岁月的老人,即便拥有维系平衡的大局观,可看到王家子弟如此堂而皇之地站在他们的圣土上,依旧愤怒到难以自持。
只有坐于心亭之上的几人,眼神复杂地看着吴缺,天歌天琪几次想站出来说些什么,都被吴缺用眼神制止了下去,他要的就是这个局面,不能因为一时意气毁了一切。
“随你喜欢,我黄金族……当然与我明宗共进退,不会参与你们的纷争。”
婆婆开口了,在酒神岛上的子弟产生暴动之前,她的意志就是黄金族的天,一言便制止了那些年轻而冲动的黄金子。
可无论如何,整个黄金族对于吴缺的恨一时间凌驾了所有情感之上,如此伪装如此羞辱,让所有黄金族人的脸上有如火烧。
偏生他们之中好几人,都因为吴缺七日考验的英勇行为而对他心生好感和亲情,此刻这般突如其来的背叛……实在是难以言喻!
“哈哈!多谢婆婆,若是我未来登上王家宝座,定当致力于缓和双方关系!”
王蛇放生大笑,六千六百年的道行在体内快速沸腾,第六境上层的气息朝着吴缺压迫而来,心亭的地砖都出现了数圈皲裂!
“王侄儿,你不行啊!两界迷津你可是唯一活下来的,连那个李青都被淘汰死去,怎么修为上才只有这些长进?!”
王蛇,三代弟子中排行第四的极强者,王过当初陷落两界迷津不过刚刚突破第四境,就算这一年来得了机缘实力增长,在王蛇眼中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嘭——!”
一柄擎天蟠龙棍从王蛇袖口飞出,重重插落在心亭之上,两段盘踞的血龙更为修长阴毒,与蛇相似,可那血煞气息却反而越发炽烈。
明宗一脉皆修兵器兵道,百演兵诀更是冠绝大陆的兵者修行法,王蛇作为王家子嗣当然得其三昧,一手棍法出神入化,甚至隐隐找到了属于自身的“法”。
明法,那是晋升第七境的前提,无数人一生都困死在法的门槛之前不得顿悟,王蛇却已经拥有了晋升的资格,
换言之,他在第六境都是顶尖的存在,明宗前三者则已有二人悟法,一人登顶七境,可他们皆是李祖子弟,王蛇的资质在明宗也是极受重视。
也因此,他才敢于弑杀继承顺位比自己靠前的王过,通衢天三姓内部虽然严禁同族弑杀,但因李祖本人当初便是踩着兄弟尸身登上少司之位,这一限制也渐渐变得模糊。
“我倒是想看看,这次,你能怎么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