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祖的时间好像很多,很多,多到可以任由他听完吴缺讲述两界迷津内所有的经历,异星,剑山,以及道场等的一切奇闻。
除了王仁的存在,两界迷津内发生的所有事情没有让李善出现任何表情上的波澜,他同时代的人已经几乎死绝,乍一听闻那个老鬼的名号确实让他感到震惊。
吴缺带来的,是一个两界迷津内道场的坐标,这在任何一宗都是难以想象的巨大财富,两界迷津曾为无数大能的埋骨之地,其内资源灵材数不胜数,
且越是深处越为珍贵,剑山道场已是迄今为止探索的最深处,以此为道标向里开拓,对他们的收获将是难以想象的。
当年死在迷津内九九少司可不止一位,更何况还有无数天才骄子陨落在彼,在其内,当然集中了天下十甲和无数隐宗的珍稀至宝,
李善可以很确定,若是早上百年得到这份坐标,十次的探索,恐怕已经足够找到补全他根基不足的宝物。
若是早上百年……
仲允眼中的阴火逐渐变得扭曲,晦暗,他只是扫了一眼吴缺从剑山道场内带出的两枚储物袋,就知道内里绝然没有自己所需之物,
吴缺切切实实地带回了一个希望,可这个希望来得太晚了,他还有数月时间就要大限来临,根本没有机会再探两界迷津。
他心中怒火氤氲杀欲难平,即便这道标象征着极大的财富和机缘,可对他李善而言,这竖子带回的,只是毫无用处的鸡肋。
“仅此而已?这可换不到我宝库中的任何一物,最多平了你的那些债和罪。”
李善轻飘飘地说道,可一对石珠似的招子内已经藏了两道剑芒,明剑三法藏剑最邪,李祖此刻,已然是下定决心杀了这个招祸的小子。
可吴缺,却是缓缓抬首,甚至连原先恭敬的跪姿都变成了箕踞的闲散模样,直勾勾地看着仲允那俊美浑不似常人的面颊。
“……十尸傀儡身,呵。”他低低说道,嘲讽且混不在意的模样,可落在李善耳中却恍若惊雷,
“取十位资质通明修行有成之人的肉身,镇守于本体三丈之外,分散本体内过于庞大且散乱的灵炁于十个身躯之内,且具有自由操纵之效。”
“此法乃是由上古某位尸祖创法而成,因条件苛刻只在极少数且道行极高中人流传,本意是制造身外身方便分灵和夺舍,可后来,却被部分人开发出救命之效,”
“多是针对容器破损,身躯无法承受灵炁之纯之重带来的反噬,包括灵肉都会在时间的流逝中被渐渐化解,此法却可将灵炁分散在十尸十人之上,进行长线的循环和弱化,从而抑制灵肉层面的溃散……”
“轰——!”
吴缺话还未说完,一股无形的吸力已然从十三支峰的正中喷薄而出!将那云层上的三人以根本无法反应的速度吸摄卷下,抓入了封棺地那暗无天日的地窟之中。
即便在后世,明宗李善利用十尸傀儡身延命依旧是少有人知的秘辛,可吴缺久病成医,他同样动了使用这门功法为吴沁续命的念头,并在得到之后了解到了这一段的秘辛。
可这对于李善,这是他从兄长手中强取九九少司之位后,留下根基隐患的唯一缓解之法,也就是深埋心底的最大秘密,
十尸傀儡身是他未曾成道之前所得密法,他确定自己当时将商贩连同背后的数条线全部掐断斩杀,不曾想现在还有人知晓这门极罕见的道法。
莫非是鬼国……他们潜藏万载传承悠远,当然可能有一些经史典籍流传下来,这小子虽说接触修行不过一年,但眼见却可能在皇宫之中就已经拓宽到极远极远。
地窟极大,可多数皆隐藏在黑暗之中,隐约有地宫玉壁等建筑环绕,可却好似隔着极远看不真切。
唯一有形有质的,便是眼前这如瀚海一般的水银大湖,湖水入眼之时平淡如镜面,可在仲允入水后便掀起无数波涛,粼粼的异光充斥着整个石窟穹顶。
须臾之后,湖水组成了一个小孩模样的身影,点点色块在水银的身躯上点缀成色,他的眼睛中燃烧着和先前仲允一样的鬼火,只是更为冷滞和深沉。
“又一具假身?不认识呢……我很好奇,您的本体现如今到底何等的模样?”
他几乎是冒犯地说道,吴缺此时对于李善已经没有了多少尊敬,以弟子师长甚至后嗣等人之躯为自己延命,这与吴缺所厌恶的上秦血祭……似乎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你很好,很好,能认得出十尸傀儡身,中土藏书海的那群老家伙都不见得有这般的见识,可是早有猜测?”李善冷声说道,可谁也不知晓他此刻内心的狂热,
吴缺既然认得出尸身,当然也应明白这傀儡身的所能做的不过是缓解的灵肉的溃散,他费尽心思来到明宗面见自己,应当……也必须有方法解决此法之局限!
“收拢无数良才美玉进入封棺地亲自教导,最终能够代你行走者明面上却只有风光无限的十人,其他弟子尽数不知所踪,”
“其余无知者不明白也就算了,用些淘汰死亡之类的借口很容易打发,但我既然浸润上秦藏书十数载,连这点联想能力都没有,那还能成什么事?”
吴缺冷笑,手中一枚金色的书笺瞬息出现,一股浓浓的檀香立刻充斥大半的地窟,让人闻之几乎昏昏欲睡。
“……香火塑神道?”
李善皱眉,香火之法铸造神躯,确实香火不灭身躯不陨,是补全他根基的极好法门之一。
可伴随着当年的香火神道为各方打压,天下有限流传的香火功法尽数是残缺残本,连民众香火之力都难以提纯,更别说凝聚金身。
他当然知道吴缺从胭脂行内拍卖得了一本香火功法,可这一道从蓬莱海中流传而出的,也只是稍稍全了一些残本而已,不成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