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烛站在草屋前，眼神被一簇生长在角落里的蓝蝶翠雀花吸引住。
他缓缓走过去弯下腰，伸出手，手指在花瓣上轻轻一抹，感受那层纤薄的质感。
众人看着他这一连串细致的动作，但谁也没有开口打扰。
接着，王烛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蓝蝶翠雀花，捧在手心，将花朵凑到眼前，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又低下头，将鼻子靠近花朵轻轻一嗅，像是在捕捉某种不易察觉的气味。
“他在做什么？”关鹏的声音压得很低。
秦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王烛。
古依依站在不远处，目光淡淡地扫过王烛，像是在看一个捉摸不透的谜团，袁婷则站在原地，微微偏了偏头，似乎也对这个陌生人的举动感到疑惑。
王烛把花朵从鼻尖移开，目中带着一丝深思，然后轻轻将花朵托起，让它在灯光交织的照射下微微旋转，那蓝紫色的花瓣在光线下透出一抹晶莹的光泽。
“你在看什么？”袁婷忍不住问了一句。
“看它为什么能在这里生长。”王烛笑道。
“这花有什么问题吗？”秦崇忍不住开口。
“没有问题。”王烛笑道：
“按照常识来看……植物的生长需要几个基本条件：阳光、水分、二氧化碳，以及土壤中的养分。这些条件构成了植物光合作用的基础。”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袁婷：
“可是这里没有阳光，没有真正的水源，甚至也没有完整的土壤生态系统——按理说，这些植物应该无法生存。”
袁婷点了点头：
“是的，这也是我一直无法理解的地方。我从未刻意去维持，它们自己就这样生长了。”
“那就是问题的关键。”王烛抬手指了指四周：
“它们之所以能生长，是因为你的精神场提供了足够的‘替代条件’。”
“替代条件？”袁婷眼中思索。
“没错。”王烛微微一笑，随手摘下一片叶子，将它放在掌心摊开：
“我刚刚闻了一下花瓣，气味非常微弱，甚至可以说是淡得近乎无味。这说明植物的挥发性有机物质含量很低，而这些物质通常与光合作用密切相关。”
他将叶子翻了个面，指尖轻轻划过叶脉的位置，继续说道：
“但另一方面，它们的叶片非常厚实，叶脉纹理清晰，表面还覆盖着一层细微的毛状结构。这种特性通常出现在高海拔或极端环境下的植物上，目的是为了减少水分蒸发。”
“可这里并不是极端环境。”秦崇忍不住插话，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解。
“是啊。”王烛笑了笑，目光转向他：
“但袁博士的精神场，创造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生存环境。”
“什么意思？”袁婷更加困惑了。
王烛将叶子放回原处，站起身，扫过周围那些生机勃勃的植物，缓缓开口：
“你的精神场，实际上是一种特殊的能量场。不仅仅是对精神的干扰，更是一种对物质环境的‘改造’。虽然没有阳光，但你的精神场会模拟出类似阳光的能量波动，让这些植物可以进行‘伪光合作用’；虽然没有水源，但你的精神场可以通过某种方式，从空气中凝聚微量的水分，供它们吸收；至于养分……我猜，这些植物的根系并不依赖土壤，而是直接从你的精神场中吸取某种特殊的‘养分’。”
“伪光合作用？”关鹏自言自语：
“可是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王烛平静地说道：
“人类对精神力量的研究还处在初级阶段，但精神场是一种能量。虽然不会直接改变物质形态，却可以通过干预物质的微观行为，间接影响其生长模式。”
“比如？”秦崇忍不住追问。
“比如水分子。”王烛抬起手，做了个轻微的抓握动作：
“水分子的极性结构非常特殊，在某些特定的能量场中会表现出更高的聚合作用。袁博士的精神场，可能就具备这种特性。它让空气中的水分子聚集起来，以极低的浓度渗透到植物的根部，维持它们的生长。”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袁婷：
“至于光合作用……你的精神场中一定包含了某种类似光波的能量波动，虽然肉眼不可见，但植物的叶绿素可以感知到，并将其转化为生长所需的能量。”
“可是这……”关鹏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听起来很离谱，是吧？”王烛笑了笑：
“但这些植物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指了指那株紫绒花：
“它们生命力旺盛，状态健康，甚至比地表上的同类更具活力。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能量场作为支撑，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王烛看向袁婷：
“袁博士，你的能力，本质上是一种‘赋能’。让虚无变成真实，让不可能变成可能。”
“可是……我还是会伤害别人。”袁婷有些无奈：
“我的精神场会干扰他们的意识，产生幻觉，甚至……”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学会控制它。”王烛温和地打断道：
“力量本身并没有善恶之分，关键在于使用它的人。你现在只是缺乏对自己能力的了解，一旦你掌握了它，就能让它完全为你所用。”
袁婷目光落在远处一簇蓝蝶翠雀花上：
“我也一直在摸索如何掌控这种力量，但始终找不到正确的方向。就像在黑暗中摸索，却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而且我也不敢轻易尝试，生怕一不小心就伤害到别人。每次想要主动去探索这种能力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些因我而受伤的人……”
王烛静静听着，等她说完才开口：
“袁博士，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的意识中，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小的你’？”
袁婷身体微微一震，原本平静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波澜：
“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个反应印证了王烛的猜测，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着王烛陷入沉思的样子，袁婷忍不住追问：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那个‘小小的我’到底是什么？”
王烛从思绪中回过神，微微摇头：
“这个问题很复杂，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得出结论。袁博士，我们现在还需要去见其他研究员，你愿意一起来吗？”
不等袁婷回答，王烛已经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关鹏悄悄瞥了秦崇一眼，想看看他对王烛这种突然的安排有何反应。
让关鹏意外的是，秦崇不仅没有表现出不满，反而笑着开口：
“袁博士，和我们一起走吧。大家一起交流，或许能找到一些新的思路。”
袁婷迟疑了一瞬，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古依依。
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古依依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柔和神情。
袁婷深吸一口气，最终选择跟上众人的脚步。
一行人沿着来时的通道往回走，队伍的排列也自然形成了某种微妙的秩序。
王烛走在最前面，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
秦崇和关鹏并肩而行，两人都保持着沉默，但各自的心思却格外活跃。
古依依和袁婷落在最后，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对话让袁婷心中多了几分疑问，她迟疑了一下，低声问道：
“那个年轻人是谁？”
古依依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
“他叫王烛，是个……”
她顿了顿：
“是跟你我一样的超凡者。”
“什么？”袁婷脸色微变：
“他也接触过迷雾了？”
古依依摇摇头头：
“他没有接触过迷雾，是靠自己修炼出来的能力。”
袁婷张了张嘴：
“这怎么可能？人怎么可能靠修炼成为超凡者？”
“我也不清楚具体原理。”古依依语气平淡：
“等出去了，你可以亲自问他。”
……
前方的王烛对后面的动静充耳不闻，表情依旧带着思索，他脑海中正在重新梳理着某些复杂的信息。
关鹏忍不住低声向秦崇开口：
“秦主任，真的要把所有超凡者都放出去吗？”
秦崇步伐不停，目光直视前方：
“关主任，相信王烛，我也在等他验证一些东西之后，再给我完整的答案。”
关鹏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