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富海的父母正依偎在沙发看着元宵晚会。电视柜上摆着那个微胖男孩三口之家的幸福合影。突然听到门口急促的敲门声。起身去开门。发现富海神色慌张,气喘吁吁。微胖男孩冲向妈妈怀里,母亲赶紧一把搂住他:富海,出什么事了?快告诉爸爸妈妈。沙发上的爸爸也发觉不太对劲儿,箭步起身过来:进屋再说。说着就用手臂把妻子和孩子扶进屋,立刻把门给关上。
富海思路清晰地把刚才被小偷追的前因后果,简明扼要报告了爸爸妈妈。爸爸听完,立刻让妈妈先给孩子倒杯水。然后拨了富海那个瘦同学刘伟光家长的电话。等待接通的片刻,爸爸看到妈妈端来一杯水,富海先喝了一大口。爸爸瞥见,温和的提醒:小口、多次、慢速。富海谨慎懂事地点点头。电话接通,从伟光爸爸那里得知,伟光也到家了。双方简单寒暄了一下情况,然后相互嘱咐对方注意安全,好好安抚一下小孩的情绪,有事再沟通。
爸爸坐到富海的身边,扶着他的肩膀:首先表扬你今天晚上很勇敢,爸爸妈妈真的为你感到骄傲。爸爸会亲自把这件事汇报你爷爷。你的见义勇为肯定救了那个阿姨。
富海听到父亲的表扬,有点意外会得到这样高的评价。
富海爸爸接着说:你的语言表达也有很大的进步,不再像以前一样,要爸爸每次挤牙膏一样,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你才能把事情说清楚。这次你在刚刚经历现实压力的情况下,很流畅地把这件事情向我们描述清楚了。爸爸觉得你长大了,更经得起考验了,像个可靠的男子汉。
妈妈听了,也认可的点点头,双手过来捧住富海的手,流下了眼泪,把富海搂紧亲了亲儿子的头。
富海看见妻子情绪开始有点激动,又把话题拉向理性:但你们犯了一个错误。
妈妈和富海都抬起头来看着爸爸。
你们不该分头跑回家,这样增加了其中一个人被坏人抓到的风险。你们应该一起先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家、他家或是一个开着的餐馆、便利店,然后再联系大人。富海爸爸语重心长的说:另外,这次,你喊了小偷,有时间可以反复思考,下次遇到类似的情况,怎么样冷静减低自己的风险,再帮助别人。
富海的心顿时紧张起来,他感受到一阵挥之不去的焦虑。泪水不由自主地涌上眼眶。
富海爸爸急忙补充:富海,爸爸没有批评你。
富海妈妈看见孩子要哭,不耐烦地说:孩子他爸,你太啰嗦了,你一下子讲这么多,把小孩都讲晕了。
富海鼓起勇气哭着说:不是的,妈。你们听我说。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讲清楚,是没有讲,嗯,那个小偷转身过来的时候,我把手里还没有放完的烟花棒丢了,然后就跑。我回头看的时候,那个地上烟花棒好像射了一发,掉进徐恩杯爷爷开的商店里面了,烟花好像在屋里面炸开的。
富海妈妈:怎么不早说?你看清楚了吗?
富海:那个烟花应该射出来,再闪烁开。但我只看见了一个火光点射过去,没看见闪烁开的烟花,我猜可能是进屋了,除非是个哑炮。我当时还在跑,我也不确定。
富海爸爸起身穿羽绒外套:你们在家先洗漱,我下楼去看一眼,放心一些。儿子,别哭了。
富海爸爸下楼出了单元门,就听见了救火车的声音。心立刻悬了起来。边走边反复小声念着“徐恩杯家千万别出事”。快到那条街,消防车从身旁呼啸而过。等他小跑到那个街口,眼前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烈火从徐恩杯爷爷店门口窜出肆虐。消防车紧急作业,消防员们全力扑救火势,街对面一堆人围观。富海爸爸走到围观人群边打听,这怎么起火了?有个恩杯爷爷的邻居搭腔:白天买东西就看到店里堆了纸钱,老爹爹说晚上要给婆婆烧纸,真是害人,屋里还有小孩。把小丫头烧了看么办,可怜噢!
邻居话音未落,急救车也赶到了。
富海爸爸心里五味杂陈,但尽量保持平静。不到五分钟,明火就扑灭了。两名稳健的消防员从店铺里背出了一位老人和一个小女孩,群众立刻响起掌声,富海爸爸在人群边已经是最高的一位,他依然踮起脚尖去观望。医护人员用担架把他们送上了救护车。群众议论着:没有盖白布,还有救。富海爸爸立刻急匆匆地往回赶。
回到家中,他一言不发陷入沉思。他认真考量着如何应对这个突发事件。富海妈妈在身边急的团团转。过了一会,他和富海妈妈进了卧室,关上门,少有的与妻子争论了许久。富海呆呆坐在沙发上,当父母音量提高时,他偶尔能听到透过房门声音发闷的几句。
“现在原因根本都不清楚,有什么好讲的?“母亲生气地质问道。
“无论如何都不该怪这两个小孩儿,要怪也怪那个小偷。”
上哪去找那个小偷呢?这件事说不清楚。
父亲沉默着,他知道妻子的话有道理。但是面对这样的事情,沉默或许是唯一可以做的选择,他需要更多的时间考虑后续的解决方案。
就在父亲陷入矛盾和无奈之中,母亲重新平静下来,她走到卧室来到儿子的面前,温柔地扶着他的肩膀。
“儿子,我明白你的心情。但在这个时候,你要听妈妈的话。我知道你是无意的,你没有错。而且具体起火原因还不确定。邻居说恩杯爷爷可能烧纸钱失误引着了店铺。在调查结果公示出来前,现在我们要保护你,要保护我们的家庭。保密是唯一的选择,明白吗?“
小男孩流下了眼泪,点了点头。他明白母亲的用心良苦,她不希望他因为这个意外而背负太多责任。他明白这是父母为了保护他而做的决定。
而父亲则默默地在卧室没有出来,漠然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他似乎部分认同妻子的观点,但对于保持沉默后果的忧虑却无法消散。
富海浑浑噩噩躺上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似乎超越了他这个年纪能应对的范围。睡前,妈妈摸摸儿子的脸颊强调:富海你还小,一定一定一定不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