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穆斌立刻收回心神,知道,要等的人终于到了。站起身,走到窗前,看到一道黑影在院墙上快速移动,动作敏捷而熟练。
打开房门,步入院中,月光下,那人正站在院墙之上,身姿矫健,如同一只夜行的猫,轻盈而不失力量。此人微微屈膝,准备着下一步的动作,然后猛然一跃,随着那人的下落,在空中轻轻调整姿势,快接近地面时,一个优雅的翻滚,稳稳地落在了小院的石板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穆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知道这位朋友的到来,将给他带来新的期望。开口说道:“龙兄,请进。”声音平静而温和,却透露出一丝期待。
话音刚落,龙云飞轻轻摘下自己的兜帽,露出了一张坚毅的脸庞。穆斌在前面领路,龙云飞则紧随其后,两人步入了里屋。屋内陈设简朴,一张四方桌摆在中央,两人分别在东西两侧落座。
穆斌动作娴熟地为龙云飞倒了一杯清水,语气温和地说道:“龙兄,能来家中,感谢信任。先喝杯水,咱们慢慢详聊。”龙云飞的目光在桌上的水杯上停留了片刻,穆斌见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紧接着互换了杯子,随后一饮而尽。
龙云飞这才缓缓拿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穆斌继续开口问道:“龙兄到此,心中已然已有决定。”
“是的。”龙云飞的声音低沉说,“我来此,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以及对未来的判断和发展。”目光依旧警觉地扫视着四周,似乎在寻找着潜在的威胁。
穆斌微微一笑,看出了龙云飞的警觉,轻声说道:“龙兄,你不用过于紧张,家中只有我一人。实不相瞒,我爹娘已经安排去了重庆,这么做就是为了我以后的行动不受任何干扰影响,更不能让他们成为敌人对付我的武器。”
龙云飞沉默了片刻,微微点头,示意穆斌继续说下去。同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对穆斌的决断和考虑周到感到满意。两人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轻松,龙云飞的心中仍旧保持着一份警惕,估计也是他多年当飞贼养成的习惯。
穆斌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详细阐述自己的计划和对未来的发展,话语中充满了信心和决心,龙云飞则认真倾听,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提到个人的能力和责任时,龙云飞气宇轩昂;谈到未来可以为国为民,建功立业时,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当话题转到国民政府的软弱无能、腐败横行时,表情瞬间变得沉重,眉头紧锁,忧戚于心;
最后讲到日寇侵占我们大好河山,屠戮同胞时,龙云飞的怒火在眼中燃烧,他的怒目圆睁,仿佛可以穿透时空,直视那些侵略者。
经过一夜秉烛夜谈,穆斌巧妙地运用了后世的沟通技巧和心理学,使得两人的诚意和理想逐渐靠近,龙云飞也被穆斌的真诚所打动,眼神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坚定的决心,表示愿意加入穆斌的团队,与他并肩作战。
随着天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两人的谈话也接近尾声。
龙云飞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踏出房门时,犹豫了一下,回头望向穆斌,表情带着一丝担忧说道:“穆斌老弟,我之前就是个飞贼,后来失手差点被抓,得到黄山的帮忙,虽没有加入青红帮,但在江湖人眼里,我就是青红帮的人,现在离开黄山,恐怕会被认为是背信弃义,我...”
穆斌微笑着打断了龙云飞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龙兄,感谢你的信任。关于你与黄山的事,我已经有了计划,这几日我有事需要外出办理,等我回来,我会亲自处理好这件事,你尽管放心。”
龙云飞闻言,心中的担忧顿时消散了大半,感激地点了点头:“好,那就有劳穆老弟了,预祝老弟办事顺利,早日归来。”
穆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个信封,递给龙云飞说道:“龙兄,这些天你就好好休息,别再去冒什么风险了,若是需要钱财,我这里虽不是家财万贯,但也足够你日常开销。”
开始时龙云飞一直推辞,但见穆斌态度坚决,便接过了信封,表情满是感激的说道:“钱我还有一些,既然决定跟着老弟一起建功立业,那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龙云飞没有选择翻墙离开,而是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走出,向穆斌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笑容。穆斌点了点头,目送龙云飞离开自己的视线。
穆斌回到自己的房间,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行装,前往扬子饭店。敲响了井上雄一的房门,看到雄一已准备好,满意地点点头,沉声说:“雄一,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雄一点点头,跟随着穆斌离开了饭店,前往曹氏纹身。
当雄一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时,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直到他走进曹氏纹身的里屋时,才意识到这里是一家纹身店,依旧一头雾水,心中还是不解。
穆斌直视着曹师傅,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曹师傅,我需要的图案,你准备好了吗?”
曹师傅从桌上取出几张图纸,穆斌扫了一眼,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很好。”
曹师傅此时看向穆斌旁边的雄一,问道:“是给你身边这位朋友纹身吗?”
“正是。”回答得干脆利落。
曹师傅赶忙提醒道:“这图案有点大且密集,纹身过程会比较长,并且会伴随着强烈的疼痛感,他能否承受?”
穆斌微微颔首,转向门外说道:“曹师傅,你再稍等一会,我还请了一位私人诊所的大夫过来,他应该快到了。”
果然,不久后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大夫提着药箱走了进来,看到穆斌,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说道:“穆先生,你要的普鲁卡因,我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穆斌撇了一眼身旁的雄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我打算给你纹身,后面一对大翅膀,大腿中间两只老虎头,在我们中国有句古语叫:如虎添翼。”
雄一听得一头雾水,刚要开口拒绝,穆斌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今天不纹就得死。”雄一的脸色瞬间变了,最终默默地点了点头,听从了穆斌的安排,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决然。
在大夫的协助下,曹师傅的工作进展得异常顺利,为雄一后背纹上了一对黑色的翅膀和大腿上的虎头。当雄一身上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闷哼时,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终于明白了穆斌的用意。
瞪大了眼睛看着穆斌,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觉得自己仿佛跌入了万丈深渊,已经没有了逃跑的勇气。
回到扬子饭店后,穆斌拿出准备好的相机和雄一的自白悔过书,像拍摄罪犯照片一样,为雄一拍摄了各个角度的照片。那些纹身在相机闪光灯下显得异常醒目,雄一的脸上露出了痛苦和屈辱的表情。
穆斌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雄一,我知道你的打算和想法,但为了你能更好地完成我交代的事,我也只能如此。你新的证件已经办好了,“黄海涛”是你的新名字,代号“潮汐”。”
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在雄一面前,接着说道:“你抽空看看这些资料吧,里面的信息可以让你更快地适应现在的身份。同时,我给你准备了2万美元作为办事的经费,希望你能够把事情办得漂亮。”
雄一恭敬地接过文件袋说道:“一定办好。”
穆斌看着他痛苦的表情,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说道:“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在其耳边说了一会,雄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还没有恢复过来,就听到穆斌接着说:“我可以把时间宽限你到1936年6月底,那个时候你应该明白我说的话,把我想要的东西送到南京来,不然全世界都会看到这些惊艳绝伦的纹身和你的自白悔过书。”
穆斌听到这里,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穆斌阁下...你请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害怕,更多的是畏惧。
“扬子饭店这边,我已经支付了一个月的费用,你就在此安心地休息调养一段时间,等你认为时机成熟,自行离开即可。”穆斌说完,便打开房门径直离开了饭店。
次日清晨,穆斌早早来到特务处二处,原本是打算向尚振声汇报井上雄一的相关事宜之后,去一趟杭州。发现尚振声并不在办公室,经过同事说,才知道尚站长和处座一同离开的特务处,具体去干什么了,没人敢去打听。
穆斌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回到行动组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邓飞和韩林两人正在那里商量着什么事。两人看到穆斌走进办公室,赶忙站起身来。穆斌心下了然,于是微微抬手示意两人,一同来到旁边的会议室。
三人相继坐下之后,邓飞拿出几张纸,郑重地说道:“这是我们这几天跟踪何家昌回家后去过的地方,中间接触过的人员,我们都一一记录在这里。”
穆斌接过纸张,翻看了一番,抬起头问道:“还有吗?”
邓飞说道:“何家昌这人有抽大烟和赌博的习惯,每天晚上都会去烟馆,至于赌博,这几天就去过一次,目前还没有掌握他的规律时间。”
韩林补充道:“每次刑讯犯人后,他都会离开刑讯室,不是上厕所,就是出去买烟,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没有在意,后来经过仔细观察才发现这个规律。”
“哦,你们干得很好。那卖烟的人一直都是同一个人吗?”穆斌问道。
“是的,我确认过,这几天我每天也会过去买烟,一直都是他,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人。”韩林赶忙回答道。
“何家昌有抽大烟的习惯,而且每天都抽,偶尔还要去赌博,以他目前的收入状况是远远负担不起这些开销的,他的钱财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有没有去调查过?”穆斌继续问道。
“穆组长,时间有点短,这个还没有打听到。”邓飞回答道。
“这些天你们辛苦了,现在开始就不要跟踪何家昌了,我准备去一趟浙江警官学校,等我回来,再处理何家昌的事情。现在我有新的事情需要你们去处理。”
“好的。穆组长还有什么事?”两人同时回应道。
此时穆斌眼神坚定,语气严肃地对邓飞和韩林接着说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们需要秘密地调查南京最大的帮派——青红帮。”
邓飞皱了皱眉,面带忧虑地回应:“青红帮?他们背后有励志社撑腰,而励进社又与CC集团紧密连接,我们这样贸然调查,会不会...”话语中透露出些许担忧。
穆斌微微一笑,打断了邓飞的顾虑,轻声细语地说道:“你们放心,我只是让你们暗中进行,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调查的内容信息也不是很复杂,估计编外人员都清楚,你们记清楚了。”
邓飞、韩林两人立刻严肃起来,认真的看着穆斌,生怕遗漏穆斌说的每句话。
“我需要他们的组织架构,核心成员的信息,日常活动的范围,最为关键的是他们的经济来源以及敌对帮派有哪些?”穆斌说完看着两人。
“记住了,穆组长。”
“我希望你们能够发展一些编外人员,协助我们收集情报,不过务必要控制好人员和费用。”穆斌从口袋里掏出一叠10元一张的美元,递给邓飞,继续说道:“这是200美元,用来发展编外人员的经费,务必合理使用。”
邓飞接过钱,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忙不迭地点头道:“穆组长你放心,我们虽然只有两人,但一定会尽全力收集青红帮的信息,不负你的期望。”
韩林紧随其后接过穆斌的话说道:“穆组长,我们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辜负你的信任。”
(根据1934年美国大萧条,美元贬值,通过国民政府经济摘要介绍:1美元可以兑换大约2-3个银元左右)
穆斌心中清楚,特务处二处行动组的基层人员,一个月能拿到40银元的工资已算是高薪阶层。这个时候,有这样的收入足以维持一个家庭的体面生活,甚至还能有所盈余。因此,当邓飞和韩林上次拿到100美元,到现在又拿到200美元时,无疑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费用。
邓飞和韩林感受到了穆斌的信任与期待,知道这笔钱不仅仅是金钱的支持,更是一种能力的信任,也暗自下定决心,用这笔钱为穆斌带来更大价值的信息情报。
对于那些能够帮助自己完成任务的人,经费上绝不能吝啬。穆斌并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深知道在这个复杂的社会形态下,人才和情报信息的价值远远超过了金钱。面对当前只有支出没有收入的局面,也不免感到头疼。
穆斌安排完邓飞、韩林的工作之后,又一次来到宋组长面前汇报后面的工作安排,宋啸文很快就明白了穆斌的意思,就向穆斌介绍起了浙江警校特训班,需要什么样的人,找什么班就行。最后让穆斌自主处理,抓紧时间召集人手,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