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廖远拎着公文包从火车站走出来,发现已经黑云压城。燥热与慵懒像嚼过的口香糖一样黏在廖远身上,直到车站外清冽的风吹来才被连根拔去。廖远感到冷静和兴奋。

他打通了通讯录里唯一的号码:“我到了。”

垃圾桶靠在墙边,他就紧贴着墙走。

他一边不疾不徐向垃圾桶移动,一边假装咳嗽。左手拿出面纸抹了嘴,再微微垂下,直到小腹前;右手把刚刚关掉的手机裹进面纸里。经过垃圾桶时,像随手扔纸团一样,把手机扔进去。然后头也不回的继续保持着正常的步伐往前走。仿佛垃圾桶就是在那里等着和他接头一样。

廖远低着头,径直走过车站口第一个红绿灯,在第二个红绿灯路口右转,走200米,面前是三岔口。他毫不犹豫进了最左边的小巷子,然后在一个公共厕所门口驻足。

他这才抬起头,看了眼前方,又扭过头看了眼身后,像准备捕猎的鹰侦查周围的环境。后无尾随,前无来者,于是一个箭步闪进厕所。整个人顿时消失在狭长的巷子里,像一颗火星湮没在灰烬。

男厕所有三个坑位,最里边那个门关上了,门口立着提示牌“设备维修中,请勿使用”。廖远挪开提示牌,推开门,拎起马桶的水箱盖。里面没有水,只有一个深黑色的塑料袋。廖远解开塑料袋,里面是一个新的手机,和一把上了消音器的枪。

廖远把枪紧紧攥在手中,凑近鼻尖,狠狠地吸了一口金属的腥味。

没错就是腥味。他总觉得枪上有一股金属特有的腥味,区别于血液的腥味,不会让人抗拒和胆寒。他用鼻尖轻触枪口像西方人亲吻朋友的脸颊。

走出公共厕所,零星雨点落在廖远额上。他抬起了头,看见遮天蔽日的黑云,像是从地狱伸出来的舌头,雨是舌头滴下的垂涎,他孑然独立在地狱的凝视下,无所遁形,随时会被吞没。

廖远走出小巷,右拐,直行200米,在红绿灯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梦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