屾猛的一抖,差点从还没过小腿高的椅子上往前扑倒,椅子腿摩擦大理石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还没喘一口气,悻悻的从桌上堆积如山的书海挖出一个小洞,透过小洞瞄了瞄,探查着前方的动静。
距离自己六米左右的一尺讲台上,站着正在充满着激情,唾沫横飞讲课的语文老师,一个中年就已经是地中海强者发型的男人,倔强的几根头发仍不屈服的耷拉在脑门。
只见他用他那肥头上的两个小圆眼,环顾着整个教室,但就是没有朝屾这里看过来,而且一边用他那洪亮的声音喊着什么“在天愿做比翼鸟,……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一边用一只长粉笔在黑板上圈点着自己的板书,时不时还用力的戳向黑板,重重的留下了几个白点,似乎在强调着什么。
屾这才抚了抚胸口,长舒一口气。虽然他敢在语文课上睡觉,并且毫不在乎这中年男人讲的东西,什么比翼鸟,什么连理枝,跟自己有毛关系,要不是他一直资助着自己,想着读个专科混个学历,帮衬着自己生活的各方各面,还有就是要不是因为那个人……。
想着想着,屾惺忪的双眼又撑不住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身子,慢慢的俯落,头轻飘飘的下潜沉浸在“书海”里。
嘭~,一个短的就像被抽完的烟还有嘬烟屁股的粉笔砸在支起的语文课本上,留下一个白印子后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屾,你他么上不上课,不上课就给我滚,别在教室碍眼”。所有人顿时一惊,正襟危坐,不少人还是偷偷的看向趴在书后的屾,眼神里有的充满鄙夷?有的充满钦佩?有的充满怀疑?有的充满可惜?
不过对屾来说,那都不重要了,他缓缓的站起身子,走到讲台旁,低着头看着站在讲台上的语文老师,不知道想什么或者该怎么想,算了,他还是浅浅的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教室门外。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午后……多年后屾回忆往事时提起。
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屾伸了伸懒腰,略微紧身的衣物勾勒出健美的身姿。由于出生在海边的渔船上,从小和大海在一起,练就了一身游水潜水本领,同时也练就了一副男人嫉妒女人爱慕的好身材,宽肩细腰,四肢修长和睡眠好的原因,再加与海风烈日不相符的白白净净和端正的五官,让本应该充满爆炸性的肌肉处处显露着文静的气息,虽说不上让人惊艳,却也是耐看。
屾撇了撇嘴,看着远方的浪花朵朵,午后的阳光如不要钱似的给海面洒落一层金粉,零星的几艘捕鱼船随着海面起伏着海面,渐渐的远处乌云爬满了整个天空,时不时几根白色利爪将天空撕裂,屾又感到后悔和对自己掏心掏肺的语文老师对着干,屾看着此番风景迷了,屾陷入回忆了:
那是第一次遇见她,也是一次的永远的离开他们,相遇和离开常常是毫无预兆,屾还在上初中部,成绩常年名列前茅,是大人们口中的乖孩子,爸爸妈妈经常摸着头,口头奖励屾去游乐场坐摩天轮,最后因为忙而不了了之。那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午后,海上突发的海龙卷,爸爸和妈妈出海了,说这次捕鱼回来换钱了就带屾去游乐场真正的坐摩天轮,却没能再回来,看到电视台报道的的那一刻,他知道他俩又爽约了,他想多希望他俩还回来,再爽约一千遍一万遍也行啊,可惜没有可惜了。
咚咚咚,晚上屾家的二层小平房的门被敲响了,但是屾没有理会,他想一切都算了吧。敲门声没有停止,甚至还加大力度和频率,突然,砰的一声,门被踹开撞到墙上弹了一下。
一个地中海中年男人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像要把他浑身瞧个遍,旁边还有两个帽子叔叔,哦,这不是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嘛,还没开口,一个身影冲到面前,用屾听过的银铃般的清脆声音安慰到,“屾同学,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我是兰,以后我们就是家人了”。
屾抬头看着兰,长得和语文老师不能说不像,简直完全不一样,一个方头大耳中年男,一个瓜子脸,高鼻梁,樱桃小嘴,脖子纤细,青葱细手,身材修长,胸脯微微发育。屾想说什么,抿了干涩的嘴唇,还是把话同口水咽下去了。最后不知怎么的,语文老师还是把屾接回到家中,成为一份子。
语文老师一人的刚够全家温饱的工资,只能让他们在a市住在一个40对平的小居民楼,兰比屾稍长2个月,语文老师不得不让俩个小家伙住上下床了。
由于屾和兰年纪相仿,再加上语文老师的关照有加,屾心中的阴影被隐藏起来,逐渐融入了这个二口之家。兰出于同情,对屾无话不说。
兰说她是在偏远的农村地区长大,在初中前一直是和外婆相依为命,她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这个父亲也是几年前外婆去世时,告诉她还有一个父亲,经旁人联系后才把她接到身边抚养。
在床上,睡上铺的兰一直和屾述说着自己的农村生活,说自己如何烧柴火灶煮饭做菜,如何把自己搞成灰姑娘,如何跟着村里的野小子抓鱼摸虾混成野姑娘,如何在收到人欺负的时候,说她没爹没娘的时候,只有野小子站出来出来帮她,如何在夏天的夜晚热的睡不着,在外婆蒲扇一摇一摇的入睡的……还有好多好多,兰不管屾回不回应。
屾觉得他俩是同病相怜的,就像两艘孤独的小船终于靠到了一起,同时,他也羡慕那个野小子,闯入兰的生活,参与她的生活这么久,突然屾一颤,自己对兰产生了情愫还是因为错把可怜当成喜欢了呢?屾不知道,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