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我十五尺处的冰冷尸体,是我的队友姚里籽。
她的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一动不动。
今天是姚里籽的葬礼,我与姚里籽其实并不相熟,尽管我们共同效忠于19区,同是19区“基因辐射”的异变产物。但因为资质平平,我在“基因辐射”评级中仅是第三等级。而姚里籽属于“基因辐射第二等级”,所以虽然同属19区异变科A组,但我极少与她有接触。
姚里籽静静地躺在那里,紧闭的双眼深陷在眼眶中。我看着她,距离死亡不过十五尺。这是19区第一次出现异变人死亡事件,我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心跳的加速和胸口的沉重却像是一种无形的束缚,让我感到害怕,浑身发麻。
19区位于吉尔曼丹岛的西南边陲,是联合政府秘密选定并规划设立的维和组织,初衷是为了打击猖獗的恐怖分子活动。异变科A组原来叫战斗科第一分队,由特战部队人员组成,分派的任务大都是化身间谍深入敌后,搜集情报,摧毁恐怖分子的基地和设施,抓捕恐怖分子头目这类的。
直到两年前,战斗科第一分队在阿拉伯海执行一项例行巡逻任务时,声呐探测器突然捕捉到了异常信号。第一分队队长立刻派潜水小组下去一探究竟,在得到允许后,潜水小组打捞到了一块太空陨石碎片。这块碎片一登船,整个电力系统开始出现故障,各种警报声此起彼伏。
那是我第一次跟随战斗科第一分队执行任务,原本我只是在战略规划科根据情报和信息写些文件、制作PPT。这是我第一次出外勤,目的不过是记录反馈任务战斗科第一分队的工作日常。天晓得竟然会碰到突发事件!就在我感到绝望和无助时,我的肌肉突然变得僵硬,每一个感官都仿佛被放大了数倍,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敏感而尖锐。
我完全无法动弹,意识也开始变得混沌,我看到很多抽象五彩的几何图形变换着形状像我涌来,扭曲的立方体、旋转的螺旋线。随着这些图形的不断变幻,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我仿佛被卷入到一个无尽的漩涡中,无法挣脱也无法呼吸。我试图呼唤,但声音却如同被吞噬般消失无迹。
等我清醒时,我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19区基地,对于中间发生的种种,我试图向安全监查科的人询问,但他们对我始终保持缄默。
我只是大概听说,那块被打捞上来的碎片的辐射穿透能力极强,整个第一分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辐射,活着回来的总共有9人,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基因突变。而我属于“基因辐射第三等级”,拥有超乎常人的体力、速度和耐力,能够感知到周围的能量波动和细微的声音变化。而我刚离世的队友姚里籽,属于“基因辐射第二等级”,能够控制热量和温度,可以制造重力场来攻击敌人。
“各位同事,各位朋友,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是为了悼念一位我们深爱的战友—姚里籽。她是异变科A组的队员,一直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战士,是我们心中的楷模。姚里籽队员的离世,给我们带来了无尽的悲痛和深深的遗憾。安全监查科已经开始了调查,对于发生这样的事......”19区区长黑明在台上念着悼词,严肃迟缓的音调显得礼堂更为静默,他的黑色及膝风衣上配着白色小花。
“安泽,你不觉得姚里籽死的很奇怪吗?”一个声音从我耳后传来。
“啊?”我下意识回头一看。
身后的人是异变科A组新任组长简林。
异变科A组总共5个人,原来的老组长是战斗科第一分队副队长林海,林海在被辐射前就已经50岁了,我对他并不了解,只知道前几个月他因为风湿病退居二线。但新任组长简林可是19区的大红人,年仅28岁就屡次完成“不可能完成”任务,不仅拥有着出众的战斗能力和领导才能,关键是气质非凡长得还帅,属于基因辐射第一等级。
另外四个人分别是刚离世的姚里籽、基因辐射第二等级的戴特兰、基因辐射第三等级的金滔满和我。
“姚里籽做任务一直谨小慎微,如果任务安排真如情报科和战略规划科所说的那样,怎么可能会出事?”简林眉头紧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疑。
“哦?您的意思是情报科搜集的信息虚假无用?还是说我们战略规划科的人都是草包,恶意害你们?”听到战略规划科这五个字,一股无名火顿时冒出来。
我自然知道姚里籽的死不简单,战略规划科制定的计划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和反复推敲的,何况姚里籽所执行的“沙漠清除计划”是收尾工作,前期工作全部都已经完成,这次任务安排只不过是抓捕一个小型联络基地的领导者。而该联络基地的掌控者AX党也只是一个新兴的犯罪组织,他们的活动规律、人员构成、基地位置等信息我们都已经掌握得相当清楚。这样的任务由普通的战斗科队员执行便绰绰有余,怎么会白白搭进去一个异能二级人?
简林看着我,面色一下子沉了半分“安泽,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不要忘记你也是异变科A组的一员。”
我抬起头,略微顿了顿“咳...那简队长刚才是什么意思?安全监察科那边不是在调查吗?”
“安泽,你不要这么冷漠,大家同是A组队员,你和战略规划科那边的人还有联系吗?我想让你把姚里籽执行这次任务时与对接人的通话记录弄过来。”简林把我往他身边拽了拽,压低着嗓音说。
“啊?这些东西你直接去要不就是了吗?你可是新任队长啊,队友死了你去调查很正常吧。”我挑起眉看着他,我的不耐烦是真的不耐烦,在被辐射之前,我一直过早9晚5的日子,如果没有突发事件我基本都能按时下班,基本上都是双休,虽然做着神秘的工作,但是工作内容确简单易操作,每月领着差不多的薪水,两个月允许回家探亲一次。但是自从被辐射后,我基本上过着24小时随叫随到的体力工作,全年无休,一年也不会允许回去一次,而且社交链被全面封锁,智能手机也不被允许使用,最为关键的是我的工资是整个A组最低的,这不是妥妥歧视吗?不过工资不工资的于我而言倒也无所谓,反正全年在岛上,确实也没地方花。
当然,我最担心的是,19区从未跟我们说过我们这些“意外产物”的未来。19区单调而又严肃,四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一点也不讨人喜欢。我承认我以前确实要励志在这里开创一番事业,做出什么惊人成就,但是基因突变后的我感觉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了,那些微小的声音和能量越发显得诡异和可怕,周围的一丝一毫的动静都让我喘不过气来。
“事实上,我们已经去要过了,但是战略规划科说所有资料被安全监察科调走了。”说话的人是异变科A组队员戴特兰,他总是一脸苦相,眼神黯淡,他的语气时常带着一张苦涩的味道。
“这样啊,啊...确实...感觉有点不合理,这东西没备份吗?为什么不能给咱们看看?...
所以,你们该不会认为是19区......?”我迟疑了一下,打了一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