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提司,你这是?”
王离话音落下,便见执法堂内走出一名中年人来。此人看着那一个个叫嚣不止的弟子,心中满是疑惑。待看清之后,他更是心惊,只是一眼看去,他就看出此地之人,至少包含了五个势力不小的大世家族人,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看向王离慌忙问道:
“此番阵仗,不知却是何故?”
王离端详此人片刻,微微拱手一礼,当即将事情原委详细道来,末了又道:“这些人阻拦我执法,还请师兄依照门规,一一定罪吧。”
中年人一听,心中暗骂这王离也忒不识好歹了。若是凡事都能完完全全按照门规来办,每天又岂会有那么多麻烦?
圣人还在书中教导他人各种真善美,但圣人的书也只能拿来读,拿来办事是百无一用。
更何况,此地之人,他王离得罪得起,自己如何能够得罪得了?
届时这些人背后的家族找上门来,自己只怕是都无法在执法堂混了,于是讪讪笑道:“师弟言重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些人个个年少,血气方刚,冲动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嘛,更何况罪首乃是白行,又何须迁怒他人?”
王离眉头一挑,表情变得严肃:“莫非师兄认为我是在迁怒这些人的不成?”
中年人一时哑口无言,又听得王离冷哼一声:“我如今所作所为,都是按门规办事,师兄身为执法堂执法长老,想必门规已是背得滚瓜烂熟,莫非还要师弟我来给师兄提醒不成?”
“是倒是这个道理……”中年人面露苦笑,暗道王离实在是死板,但他又无可奈何,毕竟王离拿门规来压自己,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早知如此,便不出来了。”
中年人不禁心中暗道自己倒霉,今天正好轮到自己值守执法堂,偏偏就遇上这么一件破事。
给这些世家弟子定罪他是万万不敢的,且不说这些人背后的世家会如何,他的顶头上司执法参事岳剑锋也是世家出身,指不定会如何想自己。
拖!
中年人心中立刻有了决断,当即对着王离说些无用的废话,企图拖延时间,看看事情能否有转机,至少不要砸在自己手里了。
王离哪里会看不出此人的拖延之意,当即故作不耐烦地咳嗽一声:“师兄,定罪吧。”
中年人闻言,深知已是拖无可拖。正慌乱间,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不悦大喝。
“尔等全都围在这里作什么?没事干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中年人顿时就松了口气,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其他,正是岳剑锋。
听得此话,原本围观众人心中都是一颤,连忙对着一个方向行礼:
“参见岳真人!”
王离也是闻言扭头看去,就见一系道袍,面容威严的岳剑锋缓步走来,亦是躬身行礼:“王离,见过岳真人。”
“岳师叔,快救我!这王离伺机报复我等!”
风全简见是岳剑锋来了,眼中立刻露出喜色,当即大叫一声。
随着他的话语一出,其余世家弟子也是有样学样,纷纷出言,表情委屈,似真的受了什么天大的冤屈一般。
岳剑锋眉头一皱,目光冷冷看向王离:“王师侄,这是什么情况?”
感受到身上瞬间袭来的压力,王离暗自运转法力,旋即抬头,目光平静地将先前之事一一再言。
岳剑锋听罢,眉头皱得更深了,却是一言不发。
王离见状,当即又道:“弟子一切皆是按照门规行事,不知可有差错?如今正好真人来此,若有差错,便还请真人纠正定夺。”
“并无差错。”岳剑锋缓缓舒展眉头,却是深深看了王离一眼,旋即收回目光,对着先前那中年人道:“郑泗,这些弟子犯了门规,你为何不一一定罪?”
中年人郑泗面色发苦,却也不敢辩解,于是低下了头:“在下无能,还请真人惩戒。”
岳剑锋摆摆手:“罢了,此间事情,王提司既然已经言明,便将这些人,一一打入天渊,若不惩戒,门规何在?”
“真人实乃我辈楷模。”王离恭敬一礼,出言赞叹。
“岳师叔,岳师叔!”
听到岳剑锋的定夺,风全简面色一紧,慌忙大叫,想要说些什么。
但黑甲兵人岂会给他这个机会?
随着王离令牌一招,便将这些人一一擒住,朝着天渊而去。
“王提司实乃公正,更应成为门中楷模。”
看着这些世家弟子被兵人带着远去,岳剑锋收回目光,看向王离,意味深长地说着,语气冰冷。
“弟子不敢担此赞誉,只是掌教真人任我当这提司,我自当尽心尽力而为。”王离微微一笑,看了岳剑锋忽然又皱起的眉头,露出颇为为难的表情:“只是如今罪首白行还未拿住,还在花境天山之中,只怕届时无法交差,门规威严受损,我万万难以担当,还请真人做主。”
岳剑锋面色恢复如常,淡淡道:“既然白行犯了门规,自当按门规行事。”
“弟子明白。”
见岳剑锋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王离当即躬身一拜。他此举也是一番试探,想看看岳剑锋会不会因此直接将白行唤来,省去自己麻烦。若是对方没有这个意思,那自己也不急,如今拿了那么多世家弟子,自有人会去着急的。
这个着急的人,除了世家,或许还有内宗,甚至是……外宗。
他们越急,自己就越不能急,只有到了关键时刻,自己才能跳出此番漩涡,不会成为漩涡中央的棋子。
至少在实力彻底强大起来之前,必须如此,步步为营。
心念明了,王离也不过多停留,行礼罢后,便直接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岳剑锋不禁微微眯眼,旋即也迈步走入执法堂内,于主位上坐定。
“叔伯,您为何要帮着那王离说话?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开罪了风家等家族?”
执法堂门口,一青年走了进来,面上有些疑惑,看着上首岳剑锋行了一礼。
此人便是岳家当代天骄,岳子青。
听得此话,岳剑锋冷哼一声:“我看你们是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脑子都被踢了,我且问你,那王离按照门规执法,有错否?”
岳子青道:“并无过错,只是……”
“只是什么?”岳剑锋眉头一挑:“莫非你要我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当众包庇那些蠢材吗?若是如此,我这个执法堂参事,岂不成了笑话?门规岂不是成了笑话?岂不是给内宗留下把柄?”
“叔伯教训得是,是我考虑不周。”
听得叔伯发怒,岳子青赶忙低头认错,随即皱起眉头,叹息一声:“只是风家等家族,未必会这么想,他们自是不会考虑叔伯您的难处,只会认为您袖手旁观。”
岳剑锋沉默下去,良久才道:“你速速去将此间事情告知此番被擒之人的家中长辈,就说王离按门规行事,我也实在是被逼无奈,让他们想办法向内宗施压。”
“是!”
“慢!”
岳子青当即点头,便要离去,却被岳剑锋喊住,疑惑道:
“叔伯还有什么吩咐?”
岳剑锋思忖片刻,道:“另外,将此间之事皆因白行而起,着重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