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山峦间谷地的小路,从罗涅村出发的军官一个个回来,带来了一些消息。
从附近村庄回来的军官告诉欧仁,有些地方的农户愿意出售土地,可以派兵去入驻了。同时,他们还发现了一处谷地,位于小道的尽头,人烟稀少,只有三户农民,但待开发的荒地还有很多,可花大代价说服那三户农民离去。
其中一位军官还发现,除了那些罗涅村辐射出去的村庄外,在离罗涅村有些距离的地方,还有一个加雷乌村,这个村比罗涅村更大,工匠的种类也更多,甚至还能从附近的集镇吸引雇工,让这些雇工为“庄主”干活,他建议欧仁复制在罗涅村的做法。
但欧仁拒绝了这位军官的提议,他并不打算在加雷乌村复制相同的做法,代价太大了。
罗涅村只是为了让自己有一个起步的地方,以同样的方法再对待另一个更加强大的村落,当地势力的反对声音只会更大。自己不如好好经营罗涅村,普罗旺斯不缺荒地,而自己手头上又有资金,完全可以等产业发展起来反向把加雷乌村的资源吸过来。
从加普回来的军官带回来一些军需品和罗涅村无法生产的食物,他告诉欧仁加普有一个很大的棉纺织工业体系,包括纱场、纺纱厂和布场,利用迪朗斯河上游的水力推动。这些工厂生产的布匹,沿着迪朗斯河到阿维尼翁,然后向上销往里昂,乃至法国内陆,向下销往地中海沿岸,乃至国外。
从阿维尼翁回来的军官带来了一位能修建磨坊的工匠和一台机械双盘石磨,这样不仅木炭有地方去了,一座属于欧仁的磨坊也将搭建起来。小麦变成面粉,再送去面包坊,产业链起来了,欧仁就不用再向那些拥有磨坊的“庄主”低头。同时,这位军官还告诉欧仁,阿维尼翁有一座钢铁厂,产量不大,主要服务以其为中心的地区。
这些军官在回来的路上,还发现了一些士兵,正朝着罗涅村方向沿着小路进发。
刚开始,军官们还带着一些疑惑和怀疑,看着这些士兵中有些穿着破烂的制服,一番询问后才知道,原来是来支持皇太子殿下事业的,于是便顺路带了回来。
从9月20日开始,来自各省的军官和士兵陆续抵达罗涅村,欧仁派出去在附近活动的军官总能顺路带回来一些。
他们中有色当、梅斯或其他地方逃出来的各式部队,有的是几个人结伴而来,带着缺乏保养的装备,穿着破烂的制服;有的还保留着原先部队一小半的建制、番号和旗帜,从指挥官到士兵,整整齐齐。
有训练有素的海军陆战队老兵,这部分人原本是要在普鲁士沿海登陆,但普法海战未取得成效,登陆计划取消,被迫回到陆地参与作战。我们的武器还很崭新,弹药充足,甚至带来了大炮。
有各省的公职人员,慕名而来,他们中有警察、消防员、护林员和海关人员。虽然人数不多,但诚意满满,或许是听到了“组织抗击普鲁士”的号令,怀着一腔的热血。对此,欧仁可不敢辜负这些人的热情,暂时将他们编在一支队伍里。
有布尔古安男爵,欧也妮皇后闺蜜的老公,他带领涅夫勒省的一千名志愿军,沿着罗纳河往下前来汇合。
原本男爵在涅夫勒省召集了三千五百名志愿军,但在巴黎革命后,他受到了涅夫勒省“共和派”人士的发难,要求他解除军权。帝国倒台后,男爵已经心灰意冷,打算交出军权,但在听闻欧仁的号召后,立刻连夜带来愿意离开的士兵,不顾“共和派”劝阻从涅夫勒省赶来普罗旺斯。
不管怎么样,反正来多少人欧仁就收多少人,到的第一步考虑到旅途劳累,先休整安顿,第二步就马上投入生产大军中,可不能吃白饭。
在这些到来的人中,欧仁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有在巴黎见到的部长,有自称是帝国时期拿破仑三世的得力干将,整个罗涅村的政治生态变得复杂起来。
路易·卡萨诺瓦公爵,拿破仑家族的迷恋者,帝国“自由化”前的内政大臣,现参议员,来自科西嘉岛的一个古老家族。他的父亲和拿破仑一世是远房亲戚,在拿破仑一世身边从一名中尉干到将军。
查尔斯·勒维尔,前阿尔及尔高官,现罗纳河口高官。巴黎革命消息传到马赛后,他被闯入的暴徒弄伤,不得不流亡到摩纳哥。本想流亡意大利,在听闻皇太子正在筹建军队的消息后,便打消了外逃计划,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在色当投降后,得益于普鲁士对法国军官实行的优待政策,许多高级军官并没有被送入战俘营,他们有的回到了巴黎继续任职,有的鉴于自己贵族军官的身份,害怕在“共和派”任下失去权势,便不远万里来到普罗旺斯。
军官们很幸运,但士兵们就不那么幸运了,普鲁士的初步打算是在战争结束之前,色当的法军只能继续维持“战俘”的身份。
......
在普鲁士前线驻地,一座简易织工小屋门口。
带着色当10.4万士兵的命运,拿破仑三世前来与俾斯麦会面,商谈投降事宜。
对于如何处置拿破仑三世,俾斯麦十分的头疼,巴黎的革命打破了他们的计划。看着面前曾经的法国皇帝,内心里,俾斯麦知道这将是一场尴尬的对话。
“首相请您三思,如果我们能顺利达成和平条件,那么我和我的军队,我们的自尊心将得到保留,将士们战败的痛苦将得到缓解,而普鲁士将得到永久的和平。”拿破仑三世哀求道。“否则,一旦我们接受了你们提出的苛刻条件,愤怒的种子将被埋下,法兰西和普鲁士之间将陷入永无止境的战争。”
“不,在我看来,法兰西是个充斥着嫉妒与猜忌的国度,身为邻国宰相,我为我的国民感到痛心。”俾斯麦摇头道,“我们必须拥有土地、要塞和边界,以防止法兰西在未来某天,因为他的嫉妒和猜忌,而再次向普鲁士发动进攻。”
投降谈判告破,拿破仑三世被送往德意志境内的监禁场所——威廉高地宫,这座宫殿是他的叔父,热罗姆亲王的父亲在威斯特法伦的宫殿,在第一帝国时期,这里是法国的属国。